段觉晴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松开了自己抓着他的手。
她松开，才发现自己满手血腥。
九阴喘息了半天，缓解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其实，我并没有被妖怪控制，而是借助这具躯壳修炼了一门功法。”
“你不就是妖怪吗？”
九阴的眸色暗了暗，“你说的也没错，我本体是田螺，是个妖怪，是个丑陋的肮脏的生活在泥地里的田螺。”
“只是后来，我想变美，想化形，机缘巧合之下，我修习了一门功法，我越变越漂亮，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每当我的功力更上一层，我的躯体便无法承受，迫不得已，我借尸还魂，暂时寄居他人的身体。”
“只是……”
“你现在需要我去帮你找一副躯体吗？”
九阴受宠若惊地看着一脸淡定接受事实的段觉晴，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不怕我吗？”
“我……”
“你该怕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东西，没有人不怕我的，我之前养的小兔子都被我吓死了。”
段觉晴略微无语，倒也不至于。
“九阴，你在胡思乱想脑补什么呢？你直白告诉我，你需要我做什么？还是说你不好意思开口让我帮你找一副漂亮的躯体。”
"我也不是鬼，我的魂魄是灰黑色的，所以，这副身体已经腐烂了。"
说完，他抬起右手，将脸上残留的血迹抹掉。
段觉晴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半晌才回过神来，"玄冥，你在胡扯什么！"
玄冥摇摇头，"小七，你别怪我，其实我也不愿意这么做的，只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我无法违背。"
段觉晴不敢置信，"什么规则？"
"天道，天道就是这里的法则，我如今可能已经超脱了六界规则，不死不灭，更加无法改变。"
"呵呵，小情侣互诉衷肠呢。"被遗忘在角落的某人，阴阳怪气道。
段觉晴懒得分给他一个眼神，“酸死你。”
“你个丫头片子，你看看你的情郎都快化成一滩水了，你还在不冷不热地嘲讽我。再说了，我又没吃醋，我干嘛酸？”
“哦，你吃不到葡萄所以葡萄酸。”
“该说你傻还是蠢，你没看出来吗，他在骗你。”
九阴身子一颤，躯体变得更加透明了。
“我知道。”
那一团近乎透光的血水颤了颤，流动的速度更快了。
“你知道？你还这么淡定？”
男人似乎不可置信道。
“这有什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总不能因为成了他的手下败将所以怀恨在心吧。”
“你……”
“我什么我，小肚鸡肠，手下败将，守寡的鳏夫。”
“老夫懒得管你了。”
男人说着便落荒而逃，不敢再呆在这里。
他怕自己发疯。
他转身离去时，听到了一阵笑声。
他不知道，这笑容从何而来，却觉得心酸又悲凉。
那小姑娘是真的喜欢那怪物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愿意看到段觉晴因为玄冥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他不知道段觉晴为什么这么固执，可是他明白，并且相信她的固执不能持续太久。
段觉晴已经知道玄冥的身份，玄冥也会知道她的存在。
他倒是想看看两个有情人是如何相爱相杀的。
就像是曾经的他们一样。
“你疯了。你骗我，你真恶心。”女子疯狂地输出着。
男子一声不坑，只呆坐在原地，默默承受着女人恶毒的诅咒。
"你个骗子，你不会有好报的，我会诅咒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一切，诅咒你一辈子都无法修炼到最强！你等着瞧，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这里，你会死的很惨。"
"你就是个卑贱低贱的蝼蚁，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我诅咒你永远不得善终，你会死在你最爱的人面前，你会痛苦一辈子......"
"你这个骗子，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我，我诅咒你永远......啊--"
女子突然惨叫一声，身体猛地被桌椅绊倒。
"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的爱？你真可笑，我怎么会嫁给你这样的怪物，你不值得我为你浪费感情。"
男子不说话，只用沉默作答。
"哼，我不稀罕，我不会再爱你了。我会找另外一个比你更优秀的男人。"
"我也没打算休你。"
"你......"
"我不想再重复同样的话了。"
"你......"
"滚！"
女子捂住嘴巴跑出房间，在跑过拐弯处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她回头，朝着男人的方向凄厉一吼，"畜牲！"
可是再多的咒骂便能彻底抵消过去的十几年恩爱吗？
不会，也不能。
女子恨恨地跑出去，独自坐在河边流泪哭泣。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十里八乡都羡慕的温柔俊美的相公是个怪物。
是个妖怪。
刚结婚的那几年，她总是为自己不能生育而感到愧疚。
他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不说，还瞒了她这么久。
同床共枕几十年，却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太可笑了。
她活的就像是一个笑话。
她一遍遍在内心谴责着自己，却始终不肯相信这一切是事实。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也许他们之间有误会，也许他是故意隐瞒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来越怀疑了。
那个时候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们分房睡，他们同床异梦。
她不敢深入探索，因为害怕自己的猜测变成事实。
可是她没办法欺骗自己，他确实是个怪物
她曾经幻想过他继续骗下去，和她一起回到曾经他们幸福的家中，然而一切都没有了。
她只是一个不详之人。
这天，她在河边浆洗衣服的时候，天光大震。
她以为是他回来了。
结果在天上的云层里，她隐隐约约看见了书上说的神仙。
只是这神仙是来取她性命的。
“尔等凡人，岂敢与魔尊相恋，人妖相恋，天理不融，我乃雷公”
“我乃电母，特奉玉帝王母之命，前来降罪。”
说着，她看见一张雷公的脸出现在云朵上，雷公手中拿着一把锤头，对着她挥舞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