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铃声即将断掉的最后一秒，他接了起来。
疏离道：“哪位？”
“我是时烟啊。”手机贴在耳边，她带着委屈的嗓音便也清晰地响在耳边。
仿佛昨晚，就在这辆车里，就在后座，她揽着他的脖子，撒娇的要亲要抱一般。
“你都没有存我电话的吗？”
程川墨垂下眼睫：“有事吗？”
“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谢谢你帮我。”
时烟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有人求情到我这里。剩下的人，如果没有大错，你可不可以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啊？”
“你误会了。”程川墨淡漠道：“张征山那群人出事，是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与我无关。”
时烟已立刻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喜悦的嗓音像是好不容易偷到腥的小狐狸。
“我可没有说是为张征山的事情感谢你。如果这件事你没有插手，你就该反问我是什么事了。”
“程川墨。”
她叫了他的名字。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两人都清醒的时候叫他的名字。
嗓音轻软，尾音微微拖长，仿佛带了一把小钩子，硬生生把他原本平静的心情抓皱，肆意搅动着他的七情六欲。
“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吧。”
疑问句，她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她掰着手指头细数：“昨晚，你不是路过，是刻意赶过去救我的。”
“照顾了我一晚的也不是什么护工，而是你。”
她刚刚一个人失落离开，被冷风吹得反而更加清醒了几分。
当即打了个电话来试探。
醉酒后的事，时烟只隐隐约约有一点朦胧的印象。
她压低了一点嗓音：“如果我没有记错，程川墨，你好像，还欠我一个主动的亲吻。”
“嘟嘟嘟……”
电话被骤然挂断。
时烟这次却是心情大好。
她都说对了哈哈哈哈哈！
现在看来，程川墨这人根本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鬼！
想起那张犹如被冰雪精心雕刻而成的五官，染上恼羞成怒的红色……
时烟轻啧一声。
有点心动。
可惜现在看不到。
她又心情大好的编辑了短信，内容十分贴心——
时烟：【程先生什么时候想兑现诺言了，直接联系我就好，我一定准时赴约。】
她顺手自拍了一张飞吻，一并发送。
程川墨只扫了一眼短信，就攥紧了手机。
他紧抿薄唇。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她从前究竟经历过什么，才在这种事上如此熟稔！
时、烟！
他气血不稳。
她若是识相，就不该再继续这样招惹他！
否则——
时烟才不知道程川墨那边的心理路程，解决掉压在心上的包袱，她心情愉悦的选了一家餐厅，好好享受了一顿美食。
她虽有心想和程川墨更进一步，但也不能逼得太紧。
恰好，第二天还有拍卖会，时家那些值钱的字画古董都要一并拿出来拍卖，时烟要亲去一趟。
京泰拍卖行每三个月举行一场盛大的拍卖，期间会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上流社会许多人若是不忙，都会去看一眼。
时烟暗自思忖。
就是不知道以程川墨那清冷的模样，会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
时烟略装扮了一番，开车去了京泰拍卖行。
里面人流虽不少，却并不显得杂乱，众人皆是轻声交谈。
一进去，就有侍者轻声为她引路。
时烟正要走入里面，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娇俏的女声：“时烟？”
时烟回过头，看清来人面容，浅皱一下眉头，低低轻啧一声。
冤家路窄。
“真是你啊。”林羽筠冷嗤一声：“我家的人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连你这个大学没毕业的败类都放进来了。”
“林小姐。”时烟不慌不忙的反驳：“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今年也才大四，还没拿到毕业证。所以严格来讲，你也是你口中大学都没毕业的败类。”
她轻叹：“骂人不忘连自己也一并骂上。林小姐，你可真是个人才啊。”
两人间的矛盾其实说起来很简单。
两人同一届大一新生，同样容貌出色，入学时，自然少不了一番评比。
林羽筠最重面子，面上对这种投票不屑一顾，实际整日关注。
本来两人票数相差不大，结果校草公然说林羽筠五官、气质都远远比不上时烟，不少人跟着一投——
从此，林羽筠就单方面将时烟当做了生死仇敌。
但凡遇到，都是一番奚落。
原主性格有一点软，多数都是忍让。
如今被乍然这么反驳，林羽筠气得脸都要绿了：“你！”
“林小姐！”她身后的跟班低声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林羽筠眸光微微一亮，随后看时烟的目光更染上了不屑，再开口，格外趾高气昂。
“时烟，这交易行可是我家的产业，你要是识相，现在就乖乖给我道歉，否则，我就让人把你的拍卖物品全部下架！”
她笃定了时烟缺钱，定然会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她道歉。
可只道歉又怎么够。
她还要她向她下跪求饶！
“你家的产业？”
时烟是真的有点惊讶。
“那你家既然有这么大的产业，能不能好好做一下卫生工作。”
时烟抬手，像模像样的驱赶两下。
“别放苍蝇出来嗡嗡叫，扰人清静。”
林羽筠气急抬手指着她：“我这就让人把你的东西全部下架，看你没钱之后还怎么嘴硬！”
时烟面无表情道：“哇！我好怕哦。”
她挑眉：“那你可快点下架，毕竟我和贵司签了合同，无缘无故下架我的物品，可是要赔付双倍违约金的。”
“谢谢林小姐慷慨解囊。”她语气阴阳：“我谢都谢了，林小姐不会不下架我的东西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林羽筠气得跺脚。
她身后的跟班极有眼色道：“时烟，你别得意，就算不下架你的东西，但凭林小姐的地位，吩咐一句，你的东西也一件都别想拍卖出去。”
“不错。”林羽筠再次高傲的扬起了下颌。
“哦。”时烟无所谓道：“流拍就流拍呗，大不了我再换一家交易行，总有不买你面子的。”
笑死。
她刚到手一个多亿。
现在根本不缺钱。
丢下气得要喷火的林羽筠，时烟迈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走出一段距离，还能听到林羽筠就算压低，也满是怒火的低声咆哮：“去想办法，让她的东西全部流拍！流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