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休提。”秦赴渊道:“直说你的来意。”
“是。”提起正事,于子睿也端正了神色。
“王爷,如今江南水患不休,朝廷赈灾的银子一次次下去,百姓却仍是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更是有不少人占山为王,做了土匪,原本水米之乡的富饶之地,如今可谓一团乱麻。”
“皇上已决定,明日派一位皇子,亲去处理此事。”
秦赴渊淡淡道:“他应属意三皇子或五皇子吧。”
也难怪老三今日急忙来府探望。
于子睿急道:“皇上膝下四位皇子,大皇子素来体弱,三皇子虽精明,却只是些小聪明,还多放在了拉帮结派,蝇营狗苟之上,五皇子中庸,根本镇不住如今的江南。满朝上下,只有王爷可堪此重任!”
“如今王爷虽因婚事休沐无需上朝,但若是下官联合其他大臣,此次江南重任,定然落于王爷肩上!”
“不必了。”秦赴渊了却并无甚兴趣:“此事皇上想要如何,便如何吧。”
“王爷!”
于子睿加重了声调:“此事非同小可啊!”
他苦口婆心道:“若是可以平水患,剿贼匪,可是大功一件。到时,不止王爷在民间声望水涨船高,更是可以借机要回兵符!”
“您万万不可因一时之气,错过此等天赐良机啊!”
“子睿。”
只是一句淡淡的称呼,就让心急火燎的于子睿不由屏息凝神,躬身静听他的吩咐。
“是。”
“当年我自变成救下你后,你便一直暗中效忠于我。”
秦赴渊随手取出一支狼毫,随手手写下一个‘兵’字:“但你这些年一直留在京城,对军中事物,所知甚少。”
“如今大晋八十万大军,大大小小将领,皆曾在本王座下听过令。”
“兵符,对本王而言,只是一件死物。”
“事实上,只要本王在,八十万大军,就只会听命于一人。”
他在纸上的‘兵’字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圈,抬眸:“你明白何意吗?”
这话信息量太大,于子睿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这才迟钝反应过来,为何当初秦赴渊兵符交的那般痛快。
因为就算没有兵符,只凭‘秦赴渊’三字,仍足以让八十万大军为他赴汤蹈火!
“是!”
他深深躬身一礼,满心羞愧:“是下官目光短浅了。”
秦赴渊放下笔,淡淡道:“无论老三还是老五,既然皇上想,就让他们去历练吧。”
“本王正是新婚燕尔,没工夫管那些事。”
“你我的关系不可暴露,未来一段时间,不要再来本王府上,以免引人怀疑。”
于子睿忙应道:“是,下官遵命!”
秦赴渊又在书房坐了片刻。
以往,他在这里坐一天也不会觉得腻。
他有军务要处理,有书要读。
若是觉得累了,还可去练武场舞刀弄枪一番,活动筋骨。
可如今,只坐了片刻,就觉得周边极为空旷。
秦赴渊取了要看的几本书,又回了卧房。
他靠坐在床边。
察觉到他的气息,睡梦中的时烟自觉凑过来。
像是小动物筑巢一般,这次没有了宽大的衣袖,她转而拽住了他的衣摆。
秦赴渊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翻过一页书,惬意的看起来。
翻过几页,又侧头看了一眼她的睡颜。
悠悠想着,这样,也能勉强算作红袖添香了。
至于时烟醒来,发现自己脸下还压着秦赴渊的半截衣袖,一时呆住。
秦赴渊心情颇好在她头上轻敲一下。
“没想到,本王也有做‘断袖’的一天。”
时烟:“……”
怪她咯?
她又在床上躺了两天,才算是有了些精气神,能下床了。
恰好也赶上了三日回门。
秦赴渊久在军中,并不习惯丫鬟伺候,自己换好衣服,就看到时烟正坐在梳妆台前让丫鬟为她上妆。
他走过去,恰好看到时烟拿起一片口脂。
含在双唇间,轻轻一抿,那唇立刻沾染上了艳丽的红色。
好看。
他面无表情的想。
想亲。
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时烟已抬起头:“王爷,再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好了。”
“嗯。”秦赴渊在一边坐下,看着她梳妆:“不急。”
很快,丫鬟为时烟将头发挽起,梳成妇人发髻,想要为她戴上步摇时,秦赴渊起身,从她手中接过。
丫鬟愣了一下,忙退开。
秦赴渊看了一眼手中的银步摇,觉得有些过素了。
想要换一支,却发现时烟首饰盒中,并没有几件首饰,有的也只是金银打造,极为平凡。
他眸中满是煞气一扫:“王妃怎只有这点首饰?”
丫鬟被他一眼扫的两股战战,慌忙跪下:“王爷恕罪,这些都是王妃从家中带的。”
秦赴渊皱眉:“本王送去的聘礼中没有首饰吗?”
“有、有的。”时烟自家中带来的丫鬟小声道:“但那些首饰,小……王妃见大小姐喜欢,便都转赠大小姐了了。”
那也没听说过将自己聘礼中的东西全部都转赠给别人。
只怕是被抢去了!
秦赴渊面色冷沉下去。
连聘礼时家都敢如此大胆,那她以往……
他面色阴沉的吩咐:“速去库房,选几支好的首饰来。”
丫鬟不敢怠慢,忙将库房中最好的首饰统统拿出来。
那些都是以往皇上赏的。
然而容王府从未有过女眷,自然一直在库房待着。
如今也总算有它们重见天日的日子了。
秦赴渊亲手挑了一只岫玉牡丹步摇插在她发上,既贵气,又温婉。
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此次回去,若是想,尽管有仇报仇,凡事皆有本王。”
时烟皱了皱眉,口齿不清道:“疼。”
秦赴渊纠正她:“要先说多谢夫君。”
时烟从善如流改口:“多谢夫君,能松手了吗?真的疼……”
“娇气!”
秦赴渊又捏了一把,才松开手。
握过枪,提过剑的手伸到时烟面前。
时烟会意的将手放在他掌心。
一如那日她坐在花轿中。
轿帘掀开,这样一只手出现在她视线内。
她握住。
那只手就再也不会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