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烟接过药丸,吞服一粒。
感觉饥肠辘辘的腹部立刻好受了不少。
她好奇的问道:“慕容百草?”
谢孤颔首,简短道:“他是本门药宗长老。本门共有九大长老,各有所长,待日后,你自会一一见到。”
时烟乖巧点头:“好。”
她毕竟身受重伤,说这会儿话的功夫,已经面露疲态。
“你先休息。”
谢孤抬指,轻轻一点,时烟身上的被子霎时整齐盖至她的脖颈。
同时原本挂在屋檐外面的风铃被灵气包裹,悠悠飘进房内,落在时烟身边。
“有事摇铃唤我即可。”
时烟下颌将被子微微压低,衬的她一张苍白的小脸愈发小巧,惹人怜惜。
“知道了,谢谢师尊。”
时烟闭眼,很快又睡了过去。
谢孤身为仙尊,手上自然少不了灵丹妙药。
上等的丹药不要钱的吃下去,时烟那险些要了性命的伤势,不过半个月,就能下床行走。
一个月后,已是蹦跳无碍。
这一个月的时间,谢孤原本只住他一人的仙游山已不知不觉添置了不少东西。
多年以来,他一心专注修炼,并不在意身外之物。
因此住处极为简单。
但时烟不同,她毫无修为,生活与普通的人族无异。
未能辟谷,需食五谷杂粮。
未有修为,能使自身时时清洁无垢,需每日沐浴更衣。
未修得法术,许多书籍对她而言皆是天书,她躺在病床上时,需为她寻些记录趣闻的书籍,好让她能聊以打发时光……
这些都不是时烟主动向他要求的。
而是慕容百草来过一次,同他提起一两句。
谢孤方才多多留意,逐渐添置上的。
一来二去,如今的仙游山,不知不觉褪去了不染尘埃的模样,沾染上了凡尘的气息。
“师尊!”
时烟身体已好得差不多了。
她穿着一身虚空山内门弟子的服饰,头发用红绳扎起,梳做马尾,束在身后,一笑,她身后冉冉升起的朝阳都不禁随之黯然失色。
她对谢孤拱手躬身一礼后:“您叫我来,有何事吩咐?”
不觉失神一瞬的谢孤瞬间回过神。
他垂下眼睫,左手背负于身后,仍是那个不染尘埃的仙尊。
“今日唤你来,是有一套吐故纳气之术要传给你。”
时烟又惊又喜:“不是说,以我的体质,没办法修炼功法吗?”
谢孤清冷的嗓音缓缓道:“目前仙族之中,的确没有能让你修炼的功法。”
“但这套吐故纳气之术,只能用来强身健体,因此,你也可以先行修炼。”
“能用来强身健体也不错。”
时烟并不气妥,仍是开心道:“多谢师尊!”
谢孤原本背负在身后骤然捏诀,随后,双指落于时烟眉心。
功法那拗口的口诀随之涌入时烟脑海。
时烟凝神闭眼,认真去记。
一炷香的时间后,时烟缓缓睁眼,眸中清明之色更重。
“多谢师尊,我都记住了。”
谢孤缓缓收回手:“此功法并不难,日后每日你卯时起床,先修行一遍我传你的这套功法。”
他掌心向上,掌心随之出现一把桃木剑。
“而后再挥剑五千下。”
时烟微微瞪大了眼:“五千下?”
“不错。”谢孤待她接走剑后,左手重新背负于身后。
“待你伤大好后,便每日挥剑一万下。”
一万下!
她现在只是普通人的身躯。
莫说挥剑五千一万,就算是只有一千下,只怕胳膊都要累断了。
时烟深呼吸一口气。
“知道了。”她主动道:“那我便从今日开始,先适应一下。”
谢孤抬手一挥,不远处霎时出现了一桌两椅,桌上放置着黑白二子,正是一幅残局。
谢孤抬手,先手执白子,“啪嗒”一声脆响中,他淡淡道:“那便开始吧。”
时烟掂了掂手中的桃木剑。
她是握过这东西的。
自然能察觉出,她手中的,和正常的桃木剑相比,轻了两三分。
无论重量还是手感,都舒服不少。
虽不知谢孤为何提出要她这么做。
但是不管了!
反正他又不会害她。
谢孤让时烟挥剑。
时烟就认真的,挥剑,收剑,挥剑——
一个简单的动作。
重复百八十遍,手臂已经有些酸疼。
时烟咬牙,继续维持着一开始的力道,继续挥剑,收剑,挥剑——
待到五百遍时,时烟握剑的右手已经不自觉开始轻颤。
软绵绵刺出一剑。
自弈出神谢孤在棋盘上落下一粒黑子,突然道:“方才那一剑不算。”
时烟身体一僵。
“……是。”
她咬牙,深呼吸一口,再不敢放松。
一边计数,一边继续挥剑。
若有力道不对时,不需谢孤开口,她便自己先减去那一剑。
待一千剑时,时烟早已汗湿衣衫,双腿都开始阵阵发软。
“师尊。”时烟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
“我能先去喝杯水吗?”
低头观察棋盘局势的谢孤随意一抬手,一盏茶已落在时烟眼前。
她抬手接住。
手臂颤抖不休,带着茶盏晃动不已。
时烟低头抿了一口。
竟还温度正好。
她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谢孤又一抬手,茶盏中的水自动续满。
时烟一连喝了三杯,才感觉好了不少。
“多谢师尊。”
谢孤一抬手,茶盏稳稳的重新落在他手边。
他淡淡道:“继续。”
“哦。”
时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继续握紧剑。
“第一千零五剑……”
一千五百剑时,时烟感觉自己掌心阵阵刺痛。
低头一看,已磨出了血泡。
她咬牙,继续挥剑。
两千剑时,血泡被生生磨破。
三千剑时,时烟整个人已宛如从水中捞出来的般。
身影更是受不住的颤抖不休。
宛如狂风暴雨中,一颗即将被压弯的幼竹。
“第三千零……八……”
随着一剑挥出,时烟全身上下再无余力,跪倒在地。
她掌心、五指,早就被纷纷磨出血泡,又被生生磨破,如今鲜血顺着她的手腕低落在地。
她低头,大口大口喘息着。
眼前甚至阵阵发黑。
突然,面前多了一双精致的绣着云色暗纹的锦靴。
“本尊虽是你的师尊,但你亦可同本尊说,本尊提出的要求,你难以达成。”
“为何不为自己求情?而是非要将自己搞成这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