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筝抬眸,对上了凤景熠的眼睛。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黑白分明的眼眸澄澈得不含一丝情绪。没有凤景熠预料的惊讶,更没有一般女子在听到婚事时的娇羞。
白筝淡淡地开口:“只怕陛下,是想堂叔能在沥阳战役中安心护国吧。”
沥阳守将白奕桓,听这个名字便知道与白奕楠关系匪浅,他不是别人,正是白奕楠的亲堂弟,白麒英的侄子。
他父亲早逝,自小便跟着白麒英出生入死奋战沙场,甚至比起白奕楠来,更像是白麒英的亲儿子。
此时南蜀战役胶着,凤临澈索性借由白筝的婚事给边疆战士一粒定心丸,让他们知道,在大周皇帝心中,永远记着曾经为大周奋战过的人。
他会成为这些人的后盾,不允许任何人欺到他们的亲人头上。
白筝冷冷一笑,看来自己的婚事,将会十分热闹了。
“陛下可是已经有人选了?”
凤景熠摇头:“太子当即推荐了陈国公府的小公子,父皇还在斟酌时,三哥便紧跟着举荐了御史府的大公子柳之轩,柳云煜也替自己的儿子向父皇求亲了。”
果真是热闹!
白筝勾起唇角。陈国公是太子妃的娘家,如今凤景烨自己的母族不好再来求亲,便动用了自家媳妇的母族陈国公府,可真是够看重她的了。
至于那御史大夫与凤景煊的关系就更不必说。
“这能站在朝堂之上的个个都是人精,一看二哥三哥的架势,便争着抢着替自家儿子求娶你了。甚至有些荒唐的,家里唯一的儿子才八岁!”
凤景熠说着忍不住吸了口气,当时别说白奕楠和白奕樟,作为外人的他都被这个阵仗弄得头大如斗。
“有一个更是抱着白侍郎的腿直哭,说自己的儿子对白三小姐一见钟情,无奈三小姐已有婚约,得知此事便茶饭不思日见消瘦,如今三小姐既退了亲,无论如何都要给他儿子一个机会。”
“噗嗤~”白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能想到这般匪夷所思的求娶画面,主角竟是当初人人厌弃的白三小姐?
“白小姐竟然还笑得出来?我看白侍郎当时可是快哭了。”凤景熠看着笑到直不起腰的白筝,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这么多人看上了我,陛下总能替我挑个好人家的。也不至于再让爹爹为了丞相府的事,老担心我嫁不出去。殿下确定我爹爹当时不是喜极而泣么?”
白筝眉眼弯弯,一副看了场好戏的模样。
凤景熠抽了抽嘴角:“恐怕白侍郎是欲哭无泪。”
“那陛下可有定夺么?”白筝并不理会他话中的揶揄,淡淡问道。
“父皇也没有料到竟然会出现这种局面,以至于到最后,父皇但凡稍微夸奖了哪家公子几句,就会有好几个大臣跳出来非要拿自家的儿子比上一比。”
“所以这烫手山芋?”白筝几乎已经想到了。
凤景熠点头:“所以父皇说了,他已经做过一次乱点鸳鸯的事,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毕竟是白小姐自己的终身大事,一切就交由白小姐自己定夺。”
白筝闻言,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凤景熠。
凤景熠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殿下今日来此,又送上这许多金子,莫不是……”白筝拖长了音,一脸的意味深长。
凤景熠不明所以地问道:“莫不是什么?”
白筝戏谑地笑道:“莫不是殿下是直接来找我开后门,想让我选择殿下吧。”
凤景熠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呆呆地望着白筝。望着望着,脸上渐渐如火烧般灼热起来。
“白小姐不要胡说!”
他终于明白过来白筝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对白筝可没有那种意思!
看到凤景熠的反应,白筝莫名地舒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就见白福急匆匆跑进大堂。
“小姐,外面,外面来了好多人,带着礼物,说是要见老爷与夫人……”
白奕楠去早朝后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府,林氏又素来对这些事情拿不了主意。因此遇到问题,白福第一个想到便是找白筝。
白筝腾得一下站起身来,她迅速地看了凤景熠一眼,冷笑道:“只怕五殿下不是这个意思,也得变成这个意思了。”
凤景熠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虽然在早朝时没有加入求娶白筝的混战中,可一下朝便为了送金子的事,头一个就来了白府,在外人看来,这岂不是最明显的信号?
五皇子凤景熠,为了求娶白筝,送了一大箱子见面礼给白府。
凤临澈的三个皇子争相求娶白筝!
这下,整个永定,彻底要沸腾了。
“福伯,你同外面的人说,爹爹自去早朝便还未回来,可能是在将军府,让他们若是要找爹爹,去将军府即可。”
白福稳了稳心神,忙按着白筝的吩咐去做了。
白筝听到门口方向隐隐传来的人声马嘶声,轻叹口气。
接下来,这白府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
尚书府,丫头云珠端了茶进来,却看到自家小姐苏沐霄坐在雕着四季名花的铜镜前,一袭暗黄的锦绫裙,正面色阴沉地盯着镜子。
云珠心头一跳,轻声道:“小姐,我们昨日送给五殿下的两万两白银,又被五殿下抬到白府去了。”
“果然是她!果然是那个贱*人!”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苏沐霄咬牙切齿地道。
“外头都在传闻,说是白三小姐退了丞相府的亲事后,成了整个永定所有权贵求娶的对象。那些人几乎是踏破了白府的门槛,有些实在挤不进白府的,就跑去将军府求情……”
云珠说着说着,见苏沐霄面色愈发阴沉,吓得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上次集珍楼拍卖的事,苏沐霄赔了两万两,差点被气疯的苏政送去家庙,若不是自家娘亲白氏哭着跪下求情,苏沐霄怕是连板子都要挨上一顿。
这几日,苏沐霄就被苏政禁足屋内思过,每日也只能吃些清粥白菜,月例更是减为原先的三分之一。
直到今日,又传来白筝被争相求娶的消息……
苏沐霄只觉得气血上涌,她突然站起身,发疯似的将桌上的铜镜、瓷瓶狠狠扫到地上:“贱*人!都是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