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摊在椅子上装死的秦穆瞬间站了起来,那脸上带着几乎是喜极而泣的表情道:“快,快将楚公子请进来!”
楚相和凤景烨也激动地抓着那报信的官兵问道:“在哪里,他人在哪里?”
报信的官兵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脸上稚气未脱,显然是个新来没多久的少年。
因为一路跑得急,进了府衙大门后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见大家都巴巴地望着自己,从未受过这等重视的少年憋红了脸。
想是为了给众人一个满意的答复,顺便表现下自己,毕竟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个立功的机会。
他“咚”得一声单膝跪地,大声地,一字一顿回道。
“启禀各位大人,楚公子找到了!他在,在城南白马苑!”
“哗——”
围观百姓顿时炸了锅。
秦穆闻言,再次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凤景烨和楚相更是犹如五雷轰顶。
反应过来后,楚相的双眸杀气大盛,他一把抢过身旁一位京兆尹府官兵的腰刀,冲着白筝便要砍去。
“贱*人,你竟然把风儿绑到了……”白马苑三个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便只能咬牙道,“竟将风儿绑到了那种污秽之地!今日我若不杀了你,除了你这等祸害,怕是我整个大周都要毁在你的手里!”
白筝见状,慌忙从地上爬起,毫不犹豫地就往凤景煊身后躲去:“三殿下救我!”
凤景煊憋住笑,顺势出手拦住了暴怒中的楚相,夺过刀好言相劝:“丞相大人息怒,楚公子这事,说不定是有什么隐情,毕竟白小姐只是一介女流,那白马苑,她更不敢去……”
“不是她还会是谁!这等祸害,贱*人,妖孽……”
楚相毕竟不会骂人,盛怒之下,也只能挑几个自己觉得杀伤力最强的词反复念着,手上的刀虽是被凤景煊夺去,对着白筝的截杀却还是停不下来。
“先前白小姐还说过楚公子去了烟柳巷,丞相大人说是白小姐血口喷人,这若是白小姐打定了主意血口喷人,做戏自然要做全套,怎会才污蔑楚公子昨儿去烟柳巷,今日却将他绑去白马苑呢,白小姐那样聪慧的女子,绝不会做这等前后矛盾之事,丞相大人定是误会她了。”
凤景煊一脸认真地劝着。
“噗——”白筝虽然逃得辛苦,听到凤景煊这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三殿下!”楚相怒目圆睁,同白筝这番老鹰捉小鸡般追赶下来,很快就感觉自己又要站不住了,只好停下。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站在原地使劲喘着气。
而在他停下来喘息的片刻,外面议论声越来越大,挤入他的耳内。
“听说那白马苑里都是些相貌上乘,比之女子也不遑多让的小倌,专供那些喜爱男风的老爷们过去享乐,想不到这楚公子年纪轻轻,竟也有这种喜好。”
“要说爱情这东西吧,不去看性别,也是很美好的,你们可不能因为楚公子逛白马苑的事,就瞧不起楚公子啊!”
“也是啊,这说到底,最伤心的还不是老丞相吗?唯一的幺儿竟是个断袖,真是作孽啊……”
议论声传进耳朵里,听得楚相摇摇欲坠,他只觉得所有的气血都涌到了头顶。
“住口!住口!都给我住口!”凤景烨暴怒出声。
他回过头,看向白筝的眼里满是冷意:“白小姐,你是执意要与楚家,与本太子为敌了是么?”
“臣女不敢。”躲在凤景煊身后看了半天好戏的白筝听到点名,连忙出声委屈地回道。
“臣女也不明白,太子殿下,此事从头到尾分明都是楚公子咬着臣女不放,掳走臣女甚至强灌臣女毒药,臣女并没做什么啊……要说唯一做的,只是被侯爷所救没有死成。如果臣女没有死,就是在与殿下作对的话,那臣女,臣女……”
她犹豫着,眼珠不安地转动,片刻后,她的脸上呈现出一股决然的姿态。
她向前走了几步,俯身捡起被凤景煊夺走后丢在地上的刀,走到凤景烨面前,双手捧着刀,低头恭敬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女,自愿领死。”
“筝儿!”白奕楠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他迅速奔到白筝身前,将她护在身后,随即跪倒在地,朝凤景烨连连磕头道:“殿下,殿下息怒。小女年幼,小女刚中了毒被救回来,头脑还不清楚,说的都是胡话,殿下不要当真。殿下要罚,便罚臣吧,是臣先惹出的事,是臣救女心切,又走投无路,不得不求助京兆尹府……臣错了,臣再也不敢了,请殿下饶小女一命!”
被凤景烨骂得噤了声的围观众人,看到这番情形,顿时面面相觑,虽不敢说话,但那彼此投递的眼神里,却饱含深意。
想不到咱们这位太子爷,竟是个蛮不讲理仗势欺人的。
凤景烨的脸色一下子难看无比。
他怎么不知道白奕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表面听着是求饶,内里却是句句诛心。
“殿下饶命……”
“爹爹……”
白筝父女一唱一和,凤景烨的头也随之随来随大。
“好了!”他终于忍不住喝道,也不想再理会他们,转向那最先报信的小兵问道:“楚公子人呢?既然找到了,怎么还不过来?”
那小兵经历了方才的事,早已知道自己原是报了个坏消息,吓得躲在一边不敢说话,如今听到凤景烨问他,他抖了抖,颤巍巍道。
“楚公子喝了太多酒,一时醒不过来,放轿子里抬过来了,这会子,该是在府衙的后院。”
“他还没醒?”凤景烨双眼微眯。
小兵被凤景烨这么一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愣愣地点头。
“殿下放心,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醒酒的汤药也熬上了。”师爷答道。
凤景烨也不看他,拂袖冷哼一声:“不必等大夫了,把他拖上来吧。”
“这……楚公子还没醒,怕是拖上来,也没用啊……”师爷为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