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男子的话音落下,白筝就看到,原先站在府衙大堂的所有人,除了凤景烨和凤景煊外,都朝着那浅紫衣衫的男子跪了下去。
而白筝自己也在刚反应过来的瞬间,被白奕楠一把扯下,跟着众人匍匐在地。
“见过逸王殿下,见过定远侯爷。”
“起来起来,本王不过是刚好路过,看这儿人多,过来凑个热闹听了一嘴罢了,诸位不必拘礼。”
那被称作逸王的男子笑呵呵地说完,便大步走到白筝面前。
“丫头可别跪了,跪坏了,让阿渊心疼,最后还不是要怪到我头上。阿渊这么多年终于铁树开花,丫头可别磕着碰着了啊。”
正欲起身的白筝听到这番话,不由撇了撇嘴。面上还是乖巧地回了声:“多谢逸王爷。”
“王爷,筝儿脸皮子薄,你这般开她玩笑,回头怕是要怨我。”凤临渊出声提醒。
“咯噔。”
爬了一半的白筝脚一崴,又一次跪到了地上。
“哎呀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逸王满是关切的声音传来。
白筝:“……”
“逸王叔,您今日,怎么恰好逛到这儿来了?”凤景烨冷眼看完逸王的出场,别有深意地出声问道。
逸王,叔?
听到这个称呼,白筝的记忆这才被打开。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逸王凤临淮,与凤临澈同母所出,只比凤景烨大了七八岁。也就是凤临澈夺嫡时,这个凤临淮还不到十岁,但他却在一次刺杀中为凤临澈挡过一剑,还为此缺了右手的两根手指。
凤临澈登基后,便对这个弟弟宠爱有加,封王封地,更是在别的兄弟都被逐去偏远之地时,将他留在了永定。
这个凤临淮也在凤临澈的保护之下,过上了闲散逍遥的王爷生活。显然是日子过得十分滋润,整个人都养胖了一圈。
要说在这永定,还有谁能镇得住凤景烨,除了端坐皇宫的凤临澈外,便只剩下这位看似闲散,却在凤临澈面前极具话语权的逸王凤临淮了。八壹中文網
怨不得凤景烨对他的出现如此不满。
白筝抬眸,与凤临渊遥遥对视了一眼。
她自然知道,凤临渊请来这号人物是出于对她的不放心,可她,又何尝不也担心着他的身体?
思及此,白筝微微皱眉。
这家伙,昨天才刚从鬼门关回来,却不知道在家好好休息!
像是知道白筝的心思,凤临渊有些讨好地冲她眨了眨眼,却见白筝板着脸撇过头。只好无奈地望着她。
而此时被提问的凤临淮却笑着上前,拍了拍凤景烨的肩答非所问道:“烨儿,说来王叔也有大半个月没见到你了,你想不想念王叔啊?”
他叫他“烨儿”,便是抬出了双方的身份,哪怕对方是太子,他毕竟也是长辈,应当恭敬有加才是。
凤景烨脸色变了变,低头道:“侄儿甚是想念。”
凤景煊却是笑眯眯地插嘴:“侄儿也十分想念王叔府里的桃花酿来着。”
凤临淮“去”了他一嘴,笑道:“小没良心的,就知道觊觎着王叔府里的东西。”
这么一打一闹间,他的视线就落在了衣衫不整的楚风身上。
此时的楚风,身上的水滴已基本挂住,不像方才那般流淌,但寒意却侵入骨髓,让他整个人都在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凤临淮显然一时没有认出此人,仔细地看了看,又凑上前,使劲揉了揉眼睛,突然惊叹道:“哟!这不是楚公子吗,这是怎么回事啊?”
说着,也不等旁人回答,便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听说是白侍郎状告楚公子呢,想不到秦穆竟有这等胆量,连丞相大人和太子殿下的面子也不给,证据确凿就直接动刑?果真是铁面无私,铁面无私啊!”
悠悠醒转的秦穆听到凤临淮的这番话,吓得当即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连连磕头道:“王爷误会了,下官哪有这个胆量啊,下官怎敢得罪太子殿下……哦不不不!楚公子的事还未查明,是否有罪还尚未定论……”
秦穆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是本太子泼的水。”凤景烨平静地出声。
如获大赦的秦穆瞬间闭上了嘴。
“啊?是烨儿你泼的?”凤临淮看了看楚风,又看了看一脸阴沉的凤景烨,叹了口气出声劝阻道。
“唉,烨儿,王叔就不得不说你几句了。按辈分算下来,楚公子是你的亲舅舅,虽然做出的事是糊涂了些,按着大周的律法,自有秦穆判刑,你一个晚辈,到底不应当为了一己私怨……”
“王叔,你误会了。”
凤景烨截断他的话,藏在袖中的手捏得紧紧的,面上却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
“侄儿看他被人灌多了酒昏迷不醒,又不能为此让白侍郎白小姐一直等着,不得不泼点冷水让他早些醒来,好证清白。”
“那楚公子他,证明自己的清白了没?”凤临淮好奇地问道。
凤景烨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倒是没法证明,只是我想起这段时日自白小姐退婚又订婚的事情发生后,楚风的精神便接连受到刺激,已有些神志不清。若当真做出了对不起白小姐的事,也实属无奈。”
“楚公子竟是神志不清了?”听到凤景烨的回答,凤临淮先是一脸震惊,接着便是一派惋惜,“如此大好青年……前些时日王兄还问我,刑部缺一位员外郎,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我正打算介绍楚公子去,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了……”
“咚。”
楚相的腿踢到了椅子上。
凤临淮见此,一脸凝重地走到楚相面前,拍着他的肩道:“丞相大人坚强些,孩子既然有病,就接回家好好治,总会好起来的。”
楚相的脸变了几变,最终低低“嗯”了一声。
凤临淮满意地点头:“既然如今白小姐与楚公子的事都已真相大白,秦大人?”
被点名的秦穆浑身一个激灵,颤声道:“微臣在。”
“你要怎么判呢?”凤临淮笑眯眯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