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顿时拧紧了眉。
白筝却是面色不动,只微抬眼眸。
这才看清凤景炀身后的马车里,不知何时下来了一个鹅黄衣裙的少女。
正是多日不见的郑嫣。
郑嫣一见到白筝,眼中便闪过一抹厉色,走到凤景炀身边,昂起下巴对着白筝道:“三妹妹?白三小姐勾搭人的本事还真是高啊,这都定了亲了,还抓着我们四殿下不放呢!”
看到郑嫣一副捻酸吃醋的模样,白筝的心里涌起一股不耐烦。
从上次处理苏沐霄的表现来看,这个郑嫣分明也是遗传了她父母的聪慧的,怎么一碰到凤景炀的事,就完全没有理智呢?
像只发狂的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明明上次,自己已经同她解释过了,她也知道是白笛和苏沐霄栽赃的缘故。
如今,凤景炀一句亲亲热热的“三妹妹”,就把郑嫣好不容易消下的对她的敌意,又完全唤了出来。
偏偏凤景炀又是个不怀好意的,总要拉白筝下水。
果然,白筝还没说话,凤景炀就先皱眉开口道:“嫣儿,不得无礼。三妹妹知分寸懂礼数,最是性情温柔识大体,你不要欺负她。”
一席话成功的火上浇油。
郑嫣顿时炸了。
“你说谁欺负谁呢?明明是她的马车冲撞了我们,你不教训她反倒来怪我?莫不是如今这世道变了,不看谁有理,光看谁会勾搭了?”
郑嫣拔高了声音,看向白筝的眼里满是妒意。
“她跟你算是哪门子的妹妹,还是你纳了那苏沐霄为侧妃后,就把她的表妹当自家表妹来疼了不成……”
林氏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白筝安抚地握住林氏的手臂,给她传递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这才缓了下来。
而此时,他们的身边早已围满了被郑嫣的骂声吸引过来的人,将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这里不比欣瑞馆门口宽敞,若是真的对峙起来只怕街道就不用走人了。
且郑嫣又与云熙公主身份不同,白筝的心底还存着些,对这个被爱蒙蔽了双眼的女子的,一丝怜悯。
因此,面对郑嫣的暴怒,白筝并没有开口回应。
反正,总会有人解决这事的。
像是印证白筝的想法,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有永定的高官贵人。凤景炀顿时黑着脸,出面道。
“好了!还嫌不够丢人的,难道你非要毁了三小姐的清誉才甘心?”
说着狠狠拉了一把郑嫣,将她往马车拖去。
郑嫣被这话激得更是怒火中烧,扯高了嗓子喊道:“清誉?一个勾搭别人未婚夫的贱*人,她有什么清誉!”
“丢人现眼,给我闭嘴!”凤景炀狠狠地将她抬起,与她一同上了马车,冷声吩咐道,“快走。”
马车里,依旧断断续续传出郑嫣的骂声:“凤景炀……你没有良心……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对我动粗……”
侍卫们硬生生推散了人群,开出一条道来。
马车逐渐走远,郑嫣的声音也消散在了风里。
只剩下还留着没走的围观众人对着白筝指指点点,眼里俱是鄙夷。
白筝对此却恍若未觉,只看着凤景炀与郑嫣离去的方向,嘴角微微上弯,似笑非笑。
“筝儿?”林氏担忧地看着她。
听到呼唤,白筝回过神,淡淡地扫了围观诸人一眼,对林氏露出了笑道:“母亲,我没事,上车吧。”
林氏连连点头:“也好,上车回去吧。你方才说的对,就让成衣馆送些衣裳来,也省的我们跑一趟。”
白筝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本想开口拒绝,复又想起自己这个母亲一贯胆小,虽然自己不在乎外头人的闲言碎语,可林氏却不是个能经得起刺激的人。
思及此,白筝便听话地点了点头。
“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上了马车,白筝面色恢复了冷凝,对着被她拉上马车的青芍问道。
她们走的这条街道本就宽敞,府里的马又一贯性子和顺,没道理无缘无故会发了疯冲撞到凤景炀的车驾。
青芍低头回道:“方才不知怎得路上突然窜出了一只狗,将我们的马惊着了,这才……”
“那狗呢?”
青芍摇了摇头:“早不知去了哪里。”
白筝微微一笑:“这么听着,倒很像是个意外。”
“小姐的意思是,他们故意的?可一只狗罢了,我们的速度慢,又不至于能掀了我们的马车。”竹苓忍不住插嘴,“难道,就为了让郑小姐恼羞成怒,骂咱们小姐一顿不成?”
白筝并不回答,只是掀开帘子,抬头看了看外头阴沉的天色,感叹道:“也不知这天气,是要下雨,还是要放晴。”
竹苓探头看了一眼:“三月里的天气最难猜了,谁知道呢。”
“是啊。”白筝唇角稍稍撩起,淡淡地道,“谁知道呢。”
皆下来的几日,因为林氏再也不敢动出门的心思后,过得倒是颇为平静。
林氏替白筝挑了一套成衣馆送来的衣裙。
又过了两日,凤临渊也派人送来了一套。
白筝便一心扑在了自己那几个临近尾声的铺子上,整日忙得脚不沾地,索性便把那段插曲抛到了脑后。
若不是此时看到白福捧来的锦盒,白筝都快忘记那日街头的冲突了。
“福伯,你说这是四殿下送来的?”白筝眯起了双眼,紧盯着白福手中的锦盒道。
白福也是一脸为难:“四殿下特地派人将衣衫首饰送来白府,说是那日打扰了小姐买衣裳的雅兴,特来给三小姐赔罪的。”
白筝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凤景炀可真是有意思,如今郑嫣又不在场,他演这出给谁看?”
一旁的竹苓快人快语道:“难不成是四殿下真的看上我们小姐了?”
“他像是有这种眼光的人么?”白筝冷笑一声,半靠着椅背,右手慵懒的支起下颚,淡淡地扫了那锦盒一眼:“四殿下还说什么了?”
“四殿下还说,还说……”白福看着眼前坐姿慵懒却优美的少女,为难了半晌道,“还说小姐若是不肯在明日的定亲宴上穿这衣裙,便是……便是……”
“便是什么?”
白福犹豫了一下,脸色难看道:“便是小姐你,目中无人,不肯原谅四殿下与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