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景煊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半分温柔,他的语调冰冷,眸底更是带着沁人的寒意:“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方才笛儿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了。”
“是真的什么?”白筝扬声反问。
其实,在看到白笛所谓的“奸情”时,白筝便明白了当初,在与云熙公主及苏沐霄共同探讨设计此事时,云熙公主为何一脸坚定的非要在这种场合下表明自己对凤景煊的心迹。
饶是那时的自己苦苦相劝,都不肯改变主意。
原来她们还对白笛走了一招险棋,安了个与陈建之“私下苟且”的剧情。
如今云熙公主再趁机表明心迹,所代表的含意就与先前截然不同了。
果然,云熙公主凄笑了一声:“我本还疑惑,方才二小姐为何口口声声要把自己奸情暴露之事赖到我头上,现下终于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卓凌霄故作不知地问道。
“也许,我之所以会被三殿下……”说到这里,她眼眸微闪,有些痛苦,又有些不好意思。
“玷污身子”四个字,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最终,她只叹了口气,出声道,“白二小姐,才是那个真正厉害之人。”
这一句话,顿时让在场众人浮想联翩。
今日这出戏,在白笛的口述中,便是云熙公主和苏沐霄联合设计,让她失去了清白之身。而云熙公主则故技重施,赖上了凤景煊,让他不得不被迫娶她。
可换个思路,又何尝不能是白笛早与陈建之暗通款曲,为了掩盖奸情,又为了帮助陈建之背后的陈家,以及陈家所扶持的太子凤景烨,这才故意陷害凤景煊与云熙公主,让凤景煊自此与帝位无缘。
一时间,殿内众人脸色精彩纷呈。连凤景烨和楚后都心惊起来。
他们也不敢确定,陈建之和陈家是不是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
“公主,你就不该傻乎乎地承认自己喜欢三殿下,你若是学那白笛,死不承认与陈二公子的奸情,谁又会怀疑到你头上去呢?”
卓凌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
“我哪有想这么多,我只是……只是一贯心直口快,有什么便说什么罢了。”云熙公主可怜兮兮地回道。
的确,在大周所有与云熙公主打过交道的人眼里,这个云熙公主俨然就是个被西梁皇帝宠坏了的娇公主,目中无人,性情直爽,最不会藏心事。
不然,当初她喜欢凤临渊的事,也不至于满城皆知。
这样的人,和温婉和顺的白笛相比,谁更像是玩心计的能手?
答案不言自明。
凤景煊如遭雷击。
的确,他方才所有的怀疑就来自于云熙公主对他承认的那一句喜欢。
可若这事真是云熙公主设的计,她还会如此大方地承认吗?明知道承认了就会被怀疑,她又何必承认?
还不如装出一副喜欢凤临渊的模样,担足了这个受害者的身份。届时,自己就是再不情愿,也会不得不娶她。
白筝唇角微勾。
不得不承认,云熙公主这一招攻心着实高明。
凤景煊原本的怀疑,只怕都在这几句轻而易举的话里反转成了愧疚。
可云熙公主显然还不满足于此。
卓凌霄很快就朗声道:“既然三殿下怀疑我们,这事便请陛下好好彻查一番吧。
为何三殿下会进了我们公主的屋子,为何白二小姐会与陈二公子出这样的事,二小姐与陈公子的奸情,在今日之前又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这些通通都彻查一番!
省的我们公主丢了身子丢了名誉,还要被泼上一盆不要脸的脏水!”
攻心只是暂时,唯有实实在在的证据,才能把白笛彻底钉死在“私下苟且”的耻辱柱上,才能让云熙公主坐足了受害者的身份,永远不会被人诟病。
反正,今日这件事,凤临澈迟早都是要彻查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云熙公主一方主动提出,更显得名正言顺。
果然,凤临澈毫不犹豫地应声点头:“此事自然是要查个清楚的。来人!”
他身边的大太监再次躬身上前。
“给朕彻查云熙公主一事。”
“是。”那大太监稳稳地应着。
虽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却让在场众人心思各异起来。
凤临澈身边这个贴身大太监的本事,在上次查郑嫣一案时,白筝便已有所了解。
方才也是他翻遍了所有酒杯,都没验出白笛所说的药,这才让白笛的奸情板上钉钉。
如今由他再次出面,不管查出什么结果,想来都不会再有人敢作质疑。
在他的安排下,云熙公主,白笛,凤景煊的贴身仆人,赵贵妃身边派去伺候这三人的宫女们,以及温瑞殿所有进出的宫人宫女,陈建之,今日宫里守门的侍卫,统统被拖去审问。八壹中文網
除此之外,偏殿几间房也都需要仔细彻查,殿内众人只好移驾主殿等待。
苏沐霄坐在原先的席位上,眸子半垂,手紧紧缠在袖中,手心全是汗。
“霄儿,你在害怕什么?”白笙不知何时坐到了她旁边,在她耳畔吐气如兰道。
苏沐霄被她突然的出现吓得浑身一震,耳上的青玉镶金吊坠也跟着跳了两跳,她勉强扯了个笑出来:“表姐胡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霄儿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啊。”白笙面含微笑。
苏沐霄被她陡然转变的话题弄得有些转不过弯来,不明就里地道:“什么话?”
白笙弯起唇角,眼眸如水波闪亮,一字一顿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表姐这是什么意思!”苏沐霄只觉心跳的厉害。
白笙冷冷道:“笛儿的酒杯里,被你下了药吧,若我料的没错,酒杯被你换走了,换给了……云熙公主吧?”
白笙的手指在殿内众人身上悠悠地转着,最后定在云熙公主身上,唇畔的笑意更深,“云熙公主真是厉害啊,能把手伸进我大周皇宫里来。陈建之就是她安排人放进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