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让紫嫣安排人,趁乱拿走明昭公主头上的玉簪,嫁祸于三小姐的事,奴婢实在是,实在是没法再替您瞒下去了!”
翠珠说完,又向着凤临澈深深跪了下去,“陛下,奴婢自首!确实是奴婢奉了贵妃娘娘之令,将陈二公子引进偏殿的!”
众人听到翠珠亲口承认此事指认赵贵妃,当即一片哗然。
虽说白笛与陈建之的奸情,在陈建之口口声声亲昵的“笛儿”中,已让众人信了个八*九成。
可毕竟,陈建之只是个整日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与有着夺嫡实力又一表人才的凤景煊相比,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让人很难不心存疑窦。
想不到如今,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赵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指认此事!
凤临澈眉宇间含了冷意,声音也是尖锐而冷清:“你说的可是当真?”
“奴婢所言,千真万确!”翠珠掷地有声。
“翠珠!”赵贵妃矍然变色,食指指着翠珠,浑身因为太过生气而剧烈颤抖起来,“你这样污蔑本宫,简直是不要命了!”
“贵妃娘娘,您,您就承认了吧!”翠珠的脊背挺得直直的,狠狠磕了个头。
白筝远远看着这出戏,不觉间视线与对面的云熙公主打了个正着。
云熙公主唇角微微弯起,眼里满是嘲讽的光芒。
白筝摇了摇头。
想当初,收买翠珠这个主意,还是白筝先提出来的。
那时候,她不过是想有个人通风报信,做起事情来更加顺当罢了。并没有打算让翠珠出卖赵贵妃到如此彻底的地步。
只是翠珠这个人,心性太高。
论年纪,论资历,她都比赵贵妃身边的紫嫣高。可在赵贵妃心里的地位,却是怎么努力都比不过紫嫣。
这让她如何甘心?
就连这次赵贵妃与白笙白笛姐妹共同商议陷害白筝一事时,也只留了紫嫣在里面,把翠珠赶了出去。
以至于翠珠只能悄悄趴在窗外,听了计划的三成。
这也是为什么,白筝在来之前,都不确定这次赵贵妃她们究竟打算要如何陷害她。
但一开始,翠珠也没有这般狠心,想要出卖赵贵妃。
这一点,从方才大太监询问翠珠关于陈建之如何进宫一事时,翠珠犹豫不肯作答的模样中便能看得出来。
若不是赵贵妃在楚后身边的女官搜查紫嫣时,说出那些辱骂翠珠的话来,翠珠也不至于被激怒到,下定决心孤注一掷要害死赵贵妃。
见事情发展急转直下,白笙终是坐不住,起身也跪在了地上:“陛下,皇后娘娘,姨母是冤枉的!姨母如今为了四殿下的事操碎了心,连明昭的生辰宴都是我们劝了许久才小办了一场,哪还有什么心思去陷害筝儿,去给陈二公子牵线搭桥!还请陛下,皇后娘娘明察!”
楚后冷冷地笑了笑,淡淡道:“还用明察什么?这个翠珠,是人证,紫嫣身上掉下来的玉簪,是物证。人证物证俱全,你还说冤枉?你可有什么证据能自证清白么?”
白笙并没有一丝畏惧,她慢慢看了一眼翠珠,问道:“翠珠,你说陈建之是姨母下令让你带进来的,那我问你,姨母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把陈建之带进温瑞殿?”
“二小姐与陈二公子两情相悦,彼此倾慕,今日二小姐在宫里,陈二公子自然是想尽办法要见她一面……”翠珠答道。
“好一个两情相悦彼此倾慕!”白笙冷笑,“他们一个是陈国公府公子,一个是将军府小姐,都不是长住宫里的人,在宫外多的是相见的机会,何苦非要在宫里私会!”
白笙的话可谓是问出了白筝一直以来,存在心头的疑问。
这出戏本就是苏沐霄和云熙公主闹出来的,与白筝无关。
但白筝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中,所有细节几乎都堪称完美。
唯独一点,就是陈建之进宫的理由。
正如白笙所说,陈建之就是真和白笛有奸情想要相会,在宫外多的是机会,又何必冒这么大风险,非要进宫来呢?
除非……
想到这里,白筝眉心微拢,她的眼睑一点点抬起,视线挪向了上方的赵贵妃。
除非,陈建之有不得不进宫的理由。而这理由,莫过于……
果然,翠珠猛地抬头,瞪大了双眼,她的脸上不是害怕而是震惊,道:“大小姐,你,你当真要奴婢说出来?”
白笙面如寒霜:“我倒要听听,你还能编出什么说辞来!”
翠珠垂眸,似乎有些犹疑,慢慢道:“此事,此事事关四殿下……”
白笙心头一跳,忙大声喝断:“四殿下还在床上躺着没有醒来,你如今是连四殿下都要攀咬了么!”
翠珠被她喝得吓了一跳,止住了声,手指不断绞着。
倒是陈建之自嘲地笑了笑,出声道:“翠珠,事到如今,就是都说出来又有何妨?”
他说着抬头,看向一脸震惊又不安的赵贵妃,“贵妃娘娘为了四殿下的病,四处寻医问药却一无所获。求助无门之下,便开始找起了江湖术士。
其中一个高人看了四殿下的症状后说,四殿下如今是被郑小姐厉鬼索命才一病不起,且四殿下命数被郑小姐所克。
若要救四殿下,便需要出生阳年阳月男子的心头血,配以黑狗血,泼到四殿下身上,才可压制郑小姐。”
说到这里,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而我,正是这出生阳年阳月的男子。”
白笙呆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陈建之的谎话竟然编到了如此细致,足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赵贵妃确实为了凤景炀的病费劲了心思,也确实在寻遍各方名医都没有效果之后,把主意打到了各方道士、高僧身上。
可那群术士高人顶多就是在南薰殿里念念经,做做法,贴贴符纸。
所谓的用阳年阳月男子的心头血压制郑嫣鬼魂,纯属无稽之谈!
赵贵妃豁然变色,怒声道:“你胡说,本宫何时找你要心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