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澈冷声道:“拖下去!”
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白笙突然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望着凤临澈,高声道:“陛下!当初这案子太子殿下便曾彻查过,说是异国奸细所作,为的就是离间我大周君臣。
陛下,当初您慧眼独具,识破了这奸计。如今又怎能为了几封书信,就着了贼人的道!
我爹爹若出了事,大周边境若再起纷争,受伤最深的就是大周百姓,受益最多的,还是那背后谋划的异国奸细啊陛下!”
“所以呢?”凤临澈突然俯下身,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看着她温和道,“是朕先说的,要杖责你家这位大将军爹爹的么?”
看着那微笑,白笙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气,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你现在来教育朕,让朕不要中了贼人的道以致君臣离心,又是做什么呢?嗯?”凤临澈的眼神里全是冷意,“朕方才难道没好声好气地安抚你爹爹?朕当初把白笛从天牢接出来又是为了谁?你爹爹踩着朕的脸面威风八面地大闹温瑞殿,你不去教育你爹爹,反倒来教育朕?”
“爹爹不是故意的,他这一辈子只晓得上阵杀敌,有什么事便喊打喊杀,他的性子如此,直来直往惯了,他不是故意落陛下的面子……”白笙强撑着自己。
凤临澈冷冷一笑:“他不是故意的?呵!他心里可清楚得很!你都懂的道理,他难道会不懂?他知道大周离不开他,朕也不敢对他怎么样,他就敢拿杖责五十来要挟朕,想要牵着朕的鼻子走?”
说着,凤临澈抬眼看向因为白笙的几句话,而停下来没再拖白奕樟出去的那几个千牛卫,厉声道:“谁让你们停下了?给朕拖出去,打!”
白奕樟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老大,死死盯着凤临澈,几乎要沁出血来。
他完全没想到,凤临澈竟然突然翻脸,真的会狠狠打他!
他后悔了,正要求情,突然看到白笙正皱着眉向他微微摇头。
不能求饶,决不能求饶。
现在的凤临澈正在气头上,若是自己求饶,只会让凤临澈越发坚定地相信,自己当初求杖责五十真的是在居功自傲,故意要挟凤临澈,而不是诚心认错。
他闭上眼,凄惨地道:“老臣,多谢陛下!老臣年事已高,怕是挨不过这五十杖了……”
凤临澈不为所动,冷冷道:“将军常年在战场厮杀,身子骨好得很,你放心吧,就是朕熬不过你也熬得过!”
白奕樟心如死灰,却还是喊道:“陛下,老臣不是怕死,这世上,老臣也没什么牵挂的了,唯独,唯独放不下陛下与大周啊……只求陛下不要因为老臣之事生气,只求大周边境平安,不要有战乱……”
凤临澈闭上眼,恨不得堵上耳朵。
他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些表面苦口婆心内里全是诅咒的话。
直到白奕樟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到再也听不见,他才逐渐舒展眉头。
白笙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她知道白奕樟这一去凶多吉少,可凤临澈却已被他们完全惹怒,怎么都劝不下来。
想到这里,她擦了擦泪,上前安抚起赵氏,道:“母亲,爹爹身子骨健朗,定能撑下这五十杖的,您也不要太难过了!”
说罢,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凤临澈,那眼底隐藏着浓浓的恨意。只不过这恨意一闪而逝,除了一直盯着她的白筝和凤临渊,根本没有人看见,众人只见到她再次哀求道。
“陛下,笛儿房中的书信尚有疑点,爹爹年岁已大,若是吃了这五十杖后再下大理寺,定然吃不消,求您看在爹爹多年战功的份上,看在白家列祖列宗的面子上,让爹爹回将军府养伤吧!”
显然,这时已没有任何人再想到白笛,去替她求饶了。
凤临澈冷冷地瞪着她们,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赵氏和白笙都在白笛身上沾了不少血迹,又因为一番折腾下来,两个一向风光的将军府夫人小姐,此刻看起来都已十分狼狈。
凤临澈见此,终于慢慢道:“大小姐说的没错。这件事,朕会好好查。至于白大将军,杖责完就让他回府去吧。
只是他这身体显然是吃不消再领兵打仗了,朕也不想让自己的臣子连病都养不好还要操心边境安危,管那四十万兵马,落一个苛责臣子的名声。”
说到这里,他偏过头,对着旁边的大太监道:“你等会送大将军回府,记得把兵符带过来吧。”
“陛下!”白笙的脸色完全变了。
凤临澈这是把白奕樟的兵权都收回去了!
那怎么行?一个没有兵的将军府,还算什么将军府?
她忙出声道:“陛下,就算爹爹需要养病,暂时不能再上战场带兵了,可,可我白家还有哥哥啊!
哥哥他自小随父亲在沙场厮杀,如今也能独当一面,有了自己带兵的能耐。就算爹爹不行,哥哥也能顶替上……
况且爹爹军营中的那些个士兵们,被爹爹和哥哥带得久了,与哥哥他们相熟,若是贸然换个将领,怕是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你的意思是,这四十万兵马现如今已经不是朕的了,而是你白家的私人军队了么?”凤临澈说道,他的声音无比的冷凝,带着蚀骨的寒意,“朕连想换个带他们的人,都已经不行了?”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白笙只觉得心头愤怒不已,却又不得不生生压下这份愤怒,嘴上大呼冤枉,磕了个头后,继续向凤临澈分辨道。
“臣女只是不想我们大周中了贼人的奸计,君臣之间鹬蚌相争,却让旁的国家渔翁得利!
臣女自小随爹爹长在军营,略懂带兵打仗一事,这当将领的,若是与士兵之间养成了多年的默契,突然被撤职换人,将会使得军心不稳人心惶惶,此乃战前大忌……”
“怎么领兵,怎么打仗,这些东西朕还要的着你来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