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白筝就抬起了眼眸,深深地看着白笙。
许久,脸上的笑容微微漾开,她说了句:“好。”
凤临渊揽着白筝腰身的手顿时就收的更紧了些。
白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温和又坚定的眼神让凤临渊的眉头蹙得更深,却又不得不无奈地送开了手。
白笙见此,不由笑道:“到底是新婚夫妻蜜里调油,不过是让筝儿陪着我与祖母在府里转一圈,侯爷就不舍得了。”
凤临渊淡淡一笑:“筝儿为人单纯,遇到危险不晓得保护自己,我若不在身边,总有些不放心。”
她为人单纯?
听到这话,何氏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倒是白笙脸上笑容不变,拉过白筝的手臂,亲昵道:“不过是在自己府里走走,又是同我和祖母在一起,侯爷担心什么呢?”
就是因为和你们在一起才要担心啊!
白筝暗暗撇了撇嘴,便抬头看向凤临渊道:“你在这里陪陪爹爹母亲和弟弟们,我随祖母和大姐出去走走便回来。”
二人之间早已形成了一种默契,听到白筝这样说话,凤临渊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她这是决定要去了。
其实理智想来,自己确实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何氏这对祖孙就是再恨白筝,也不能正大光明地对她下手。更何况这是在白府里,到处都有定远侯府的暗卫在,她们就是真想下手,只怕也寻不到什么机会。
尽管新婚至今的凤临渊,恨不得把白筝日日栓在身边保护起来,可他却也很尊重白筝。
他知道白筝不是个普通的闺阁千金,柔柔弱弱需要人保护。
更何况白筝已经不止一次地表明过她想同自己并肩而立,与自己一同抵御风雨。
想到这里,凤临渊就是再不愿,却也不得不无奈地点了点头,放人离开。
“护好夫人,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看着一行三人缓缓离去的背影,凤临渊转过头,不知是对着谁这样吩咐了一句,众人只觉房中一阵凉风吹过,就没了动静。
要说白府这个府邸,先前本是个文雅王爷的住处,面积不算太大,里头的装潢却处处精致。
英雄所见略同。白奕楠这个舞文弄墨之人一见,便爱上了这里。
一向明白儿子心思的白麒英,就在白奕楠迎娶林氏时,买下这处房产赠给了自己的小儿子。
因而这府邸不论是所处的地理位置,还是里头的风水布局,都是极佳的。
虽说这些年下来,白奕楠收入微薄,将府里打理得简单质朴。
可还是能从府中各处石栏的雕刻,花园的布局,树木花草的繁盛度中能够看出,这府邸的原主人在设计它时,颇费了一番心思。
尤其在府中后院,有一处面积不大的人工湖。
那湖虽比不上高昌侯府中那个湖的大气磅礴,却也别有一番景致。
如今的时节,湖面上满是碧绿的荷叶,间或藏着几朵盛开的荷花,在四周垂柳的衬托下,显得风景怡人。
而最让白筝心悦的,是湖边那一处极为别致的观荷亭。
它不同于别的观景亭。它的底部与湖面齐平,中间放了石桌石凳,四周却连栏杆都没有。
甚至因为底部过低,若遇到暴雨天湖面涨起,湖水还会时常没过亭子。
但就是因为这样,倒使得这个亭子看起来就像是长在了湖中一般,天然一体。
尤其是荷花盛开的时候,站在亭中之人举目四望,满眼皆是绿叶红花,就像是生在了莲叶荷花间一般。
光是站在这里,都会让人心情大好。
因而何氏提出要来府中转转时,白筝很快就想到了这个地方。
也毫无意外的,祖孙三人默契地朝那湖中的亭子走去。
何氏被嬷嬷伺候着,在前头慢悠悠地走着。本不大好的心情在看到眼前一整个湖面的绿叶红花时,心境便逐渐好了起来。
白笙同白筝跟在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筝儿在侯府过得可好?”
“托祖母和姐姐的福,尚算不错。”
“侯府之中,应当没什么长辈留下了吧?”
“嗯,侯爷只带我去祠堂拜见过各位长辈,就再没别的了。”
“这样也好,不用担心婆婆难伺候,姑嫂有冲突。”
“姐姐以后嫁了人,定然也会过得好。”
这话白筝倒是真心实意说的。毕竟以白笙的脑子,她真想做成一件事情,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多半十拿九稳。
小小的婆媳妯娌矛盾对她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白笙却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再回应这个话题,只是道。
“听闻宋家在永定城中又新开了五家铺子,卖的玩意倒是颇为稀奇,想来筝儿那些个新奇的嫁妆,也都是在那几个店里添置的吧?”
白筝点了点头:“看在侯爷的面子上,宋公子就送了我一些。姐姐你也知道,靠我白府自己的本事,是拿不出多少嫁妆的,届时行头太少,丢的也是侯爷的人。”
这话倒是说得无可挑剔,白笙含笑:“妹妹真是个有福气的。”
两个人之间均是面带微笑,说话的内容也家常又温馨。
不知道的,只怕真会以为这两个人是关系极好的姐妹。
说话间,何氏已经走进了亭中,她猛地嗅了嗅,叹道:“果然是一处好地方。当初你祖父说要把这府邸送给你爹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明白。如今算是知道他的心思了。”
“托祖母的福。”白筝温声回道。
何氏似乎顺着自己说的话,想起了自己那已故的丈夫,脸上的神思渺远了起来。
她挥了挥手,让搀扶着自己的妈妈退到一边,独自一人走上前。
白笙拉着白筝,与她一左一右站到了何氏身边,看着湖面悠悠地道:“这儿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今年荷花开得这么好,想来莲子又能丰收了。祖母你可记得,笛儿小时候最爱吃二叔家的莲子了。”
听到白笛的名字,何氏脸上的神思瞬间收紧,目光倏地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