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由对着白筝和青芍面露鄙夷,指指点点起来。
不管怎么说,孤身一人前来求公道的老妇人总是属于弱者,惹人同情的。
而白筝这个一心逐利的奸商却一脸气定神闲,面对连番指责没有丝毫愧疚,对着那将死的少女更是连起码的同情都没有表露。
实在让人寒心。
众人一脸愤慨,指着白筝骂的更响。
白筝倒是十分平静,对指指点点的声音恍若未闻,只上前扫了眼那少女,便冲着刚挤到人群前头的青芝招了招手。
青芝了然,走上前就想为那少女把脉。
可她还没碰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女,那老妇人就跳了起来,三两步冲到青芝面前,将她一把推开:“你做什么呢?我女儿都这样了,你还想对她下什么死手?”
青芝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却还是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我是个大夫,可以帮你女儿看一下,说不定还有救呢?她年纪轻轻,就这样等死着实可怜。”
老妇人双手叉腰,站在那少女身前如同一个炸毛的老母鸡:“你也知道她年纪轻轻,被你们害得没命很可怜吗?你可算是良心发现了啊!
只可惜,晚了!
你若是能早点良心发现,怎会跟着你家掌柜的来做这等腌臜事?你手上沾了血,你就是帮凶。
我和我女儿,不要你们这些杀人凶手的同情!”
老妇人说着,回过头对着白筝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青芝皱紧了眉,远远看着那被老妇人护在背后的少女,沉吟不语。
竹苓被那妇人的动作气恼了,忍不住高声道:“你这老人家怎就这么不讲道理,我们好心替你女儿治病,你不仅把人推开,还在这里恶语伤人!”
“谁知道你们是要治病救人,还是看我女儿还留着一口气,想送我女儿一程,好让这人证彻底没了?
讲道理?我女儿吃了你们的东西都成这样了,我同你们还有什么道理好讲的?
你们若是讲道理的人,又怎会做这等昧良心的事来!”
老妇人口齿伶俐,一番话引来了围观众人极大的同情。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原以为侯爷那样好的人,娶的夫人开的店,总不会像旁的那些个奸商一样,想不到……”
“就是。你别看这位侯夫人长得人模人样,背地里的心思啊,着实歪!虽说铺子的东西新奇,可价格也太高了啊。我还想着一个蛋黄酥都要三十文,应该用的都是上等食材,想不到还会有毒虫咬!”
“你们是不知道。我邻村的远房表婶就在这甜品铺子的后厨做帮工,她悄悄和我们说,但凡是进过后厨的人,回到铺子前头,对着那些个看起来精巧的甜品是一口也吃不下,直想吐。
那后厨里头脏的呀,面粉全放在地上,都发了霉,后厨角落,全是乱爬的虫子和老鼠!”
“咦——”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有些甚至恨不得抠着自己的嗓子眼,把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一股热气直冲眼底,让竹苓一下子红了眼。她浑身因为太过愤怒而剧烈颤抖着,指着那些说得天花乱坠正起劲的人。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派你们来造谣的!说得那些个没凭没据的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人群中,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青色布衣妇人嗓门最大,正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远房表婶”透露给她们的后厨内幕。
听到竹苓的话,顿时毫不示弱地双手抱胸道:“怎么,敢做不敢说是吧?如今认证物证都在面前了,还有脸说是我们造谣!”
说完,她便对着旁边的人叹了口气:“当初我那表婶说甜品铺子后厨脏乱不堪的时候,我还不信,想着到底是定远侯的夫人,怎么可能呢。如今看来啊,当真是人心不古!”
“你……”竹苓气得死死地握着拳头,猩红着眼睛直直地盯着那还在不断说着的布衣妇人。
“表婶还说啊,她那后厨从不对外招人,都是找的侯府家生子,或是信得过的那些个主子身边最得力的下人。
把里头保护得跟什么似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不知道的,以为他们这样保密,是怕旁人偷了秘方出去抢生意。知道的啊,就晓得,都是因为他们那后厨实在见不得人!”
“我的后厨见不得人?”
白筝终于朗声开口。
布衣妇人顿时止住了声,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白筝。
白筝丝毫不恼,看着那布衣妇人唇角微勾,回道:“我这铺子。蛋黄酥每日不知要卖出几千个蛋黄酥。莫说是永定城里,就是在这现场的人中,也几乎没有谁是没吃过的。
若我的后厨当真如你那位远房表婶说的那般不堪,不是发霉就是被虫和老鼠咬。做出来的东西,早不知吃死多少人了。
怎么到现在为止,除了现下躺着的这位,就没出过事呢?
难不成,都是你们一个个脾胃结实身体好的缘故?
呵!还真是造谣一张嘴,脏水全靠编。”
那站着的布衣夫人还没回答,护着少女的老妇人倒先怒了,指着白筝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其他人吃了你家的东西都没出事,偏偏就我女儿出了事,所以不是你们的问题,都是我女儿自己命不好么?”
“当然不是。我只是很疑惑。”白筝回过头,看着那老妇人的眼里浮过一道冷意。
“疑惑什么?”老妇人警惕地望着她。
“你口口声声说你女儿是吃了我店里的蛋黄酥才出的事,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女儿是何时来我店里买的蛋黄酥?又是何时咬的这半口,她是一咬就发现这蛋黄馊了就吐了出来,还是吃了几口才发现不对劲,吐也来不及了?”
白筝轻轻地笑着,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抛给了她。
老妇人连着听到一连串问题,显然没想到白筝会问得这般详细,顿时有些猝不及防。
她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躺在地上的少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