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砚衡指了指她湿漉漉的头发,“先把头发吹干,不然会头疼的。”
“没事,一会儿就干了。”
商砚衡继续坚持,“洗完头要及时吹干,不然寒气入体就不好了,女孩子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奚沉卿怔愣几瞬,没再反驳他了,“好,那你等我,我先去吹头发,你坐着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就好。”
“不着急,你慢慢来,我等你。”
奚沉卿拿着吹风机走进浴室,她往常都是在外面吹的,因为外面有空调,但她喜欢穿着清凉吹头发,避免身子因为风的温度又热了起来。
但现在商砚衡正坐在她的床上,她不在好在外面吹。
奚沉卿将门关上,脱掉外套,将吹风机的插头插进插座里。
而裹头发的毛巾在此时掉落,蹲下身去捡。
可当她再次起身的时候,从镜子看去,发现商砚衡竟然站在了她的身后。
“啊——”她下意识叫出声来。
怎么捡个毛巾的功夫,商砚衡就出现在她身后了,而且她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商砚衡面露愧色,有些不安,“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吓到你。”
奚沉卿自然也不会怪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只是你走路好像跟没有声音似的。”
“有声音的,只是你心思太入神,没有听到。”
她只是玩笑一句,她没想到商砚衡会回答得如此认真。
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有些可爱。
从镜子中可以看到,商砚衡一直在盯着自己露出来的肩头看,奚沉卿想去拿挂在架子上的外套,却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明明平时也是这么穿的,怎么就偏偏今晚搞得跟做贼心虚似的。
奚沉卿故作淡定,转身看他,“你——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变相在下逐客令了,拿起手中的吹风机示意她要吹头发,让商砚衡离开了,可商砚衡就是一动不动。
商砚衡眸色很深,充斥着浅薄的凉意。
他沉默片刻走上前打开水龙头洗手,而后拿绵巾将手擦干净。
奚沉卿被他的一系列操作搞得有些懵,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她轻轻唤他,“砚衡、你这是——”
商砚衡抬起眸看她,坚定且决然的拿过她手中的吹风机,“我给你吹头发。”
奚沉卿手里一空,下意识拒绝,“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商砚衡根本不管奚沉卿说了什么,语调依旧从容,“这里有点热,我们去外面,外面的梳妆台上。”
“不、不用——”
奚沉卿话都没说完,就被商砚衡给坚决带出去。
她被商砚衡强行暗坐在椅子上,从镜子里看商砚衡,身体就像不受控制般任由着商砚衡为所欲为。
奚沉卿没在拒绝,只是静默坐在椅子上。
商砚衡将吹风机的插头插上,打开开关,在手背上试了试温度,风的声音不大,风力却不小。
他拿起奚沉卿的头发轻轻吹着,轻声询问,“风力和温度还可以吗?”
房间里充斥着吹风机略微聒噪的声音,但奚沉卿却是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一般,静得他们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她轻声咳了咳,掩饰几分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不自然,“还好。”
商砚衡站在奚沉卿的身后,白皙的薄背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他多想就这样为奚沉卿吹一辈子的头发。
她就在他的身边,这样的感觉很好。
奚沉卿从镜子里看他,他正好也在看着自己,目光相撞,而先低头避开对视的那个人永远是商砚衡。
他们都没有说话。
很快,奚沉卿的头发吹得八分干,商砚衡拉开右上角的第二个小柜里拿出奚沉卿专用的护发精油。
他点了几滴在手心,弥漫芬芳的香味瞬间绽放开来。
奚沉卿沉默看着他将手心的护发精油揉搓直至发热后,自下而上抹在了她头发的末梢之处。
他的手法很熟练,就像是理发店里专业的造型师。
可商砚衡竟然能够精准找到她装着护法精油的位置,明明是那样有些隐蔽的位置。
她没在此时开口质疑商砚衡为何会如此熟稔,或许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护法精油抹好后,商砚衡抽出消毒纸巾将双手多余的油脂擦干净,复而又拿起吹风机将头发彻底吹干。
奚沉卿见此正准备起身,却被商砚衡一把按住肩膀,“别动,还没梳头发。”
商砚衡一句“别动”,仿佛有魔力一般,直接禁锢着她的呼吸,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已凝固,彻底无法动弹。
商砚衡拿起架子上的大号气囊梳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发梳通顺,她的头发如海藻般生的很好,乌黑亮丽滑顺,让人爱不释手,淡淡的清香味涌入鼻尖,肖似琼浆玉液。
他拿着气囊梳轻轻给奚沉卿按摩头皮。
奚沉卿心头略惊,商砚衡怎么知道自己吹头发等一系列顺序!
她不动声色看,商砚衡身上穿着家居服,站在她的身后,就好像他们是真正热恋中的情侣或者是经年感情依旧的夫妻,看起来是那么和谐正常。
不知为何,忽然想到萧照夜,他也为自己吹过一次头发,不过仅仅只是一次,还是后来在他们离婚后。
她明明那么恨萧照夜,却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想起他,很快便在她的脑海中销声匿迹。
一切结束后,奚沉卿从椅子上站起身,转过身勉力扯出一抹略带不自然的笑,“那什么,谢谢你啊!”
商砚衡安静看着她,摇摇头,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睛让人心悸。
他开始告辞,“我回房间了,你早点休息。”
奚沉卿明显能够察觉出商砚衡今晚的情绪很低落,身上总有一抹化不开的悲伤和孤寂。
在他转身踏出房门的时候,奚沉卿忍不住叫住他,“商砚衡!”
她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他,但这样更容易让人心动。
他在门边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奚沉卿轻咳两声说,“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
她肉眼可见商砚衡已陷入沉默,半晌他才缓缓道:“我想对你说的早已经说过了。”
如果眼神可以表白,那我看向你的每一次都在说我爱你。
紧接着,他菲薄偏凉的嘴角弯起一抹笑,“奚沉卿,晚安!”
他几乎没这样连名带姓的唤她。
果然,这样更容易让人心动。
奚沉卿在他的音容中,有些恍惚,心头轻颤。
直到商砚衡的身影都消失在眼前,她才低声呢喃出一声,“……晚…安……”
第二日上午十点,奚沉卿没有起床,而是赖在床上,中途,商砚衡来叫过她,都被她给推回去。
睡懒觉真的特别让人身心放松。
迷迷糊糊中,奚沉卿听到手机有消息的提示音传来——
她拿起手机,里面有裴寂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奚小姐,萧氏被lmt在原定货款上涨价的金额已经全部退回原账户,枪械炸弹安然无恙。
看到这一条消息,奚沉卿瞬间一丝睡意都没有了。
什么!lmt涨价的共二千四百亿竟然全都被退回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贺兰温言已经发现了吗?
奚沉卿立马从床上惊坐起,正准备给贺兰温言打电话,询问一下具体的来龙去脉,燕隽的电话却在此时打了进来——
看到燕隽的电话号码,她瞬间明白,这应该是燕隽的意思。
这一次,她率先出声,“喂!燕隽。”
电话那头燕隽的声音很温柔。
——“卿卿,你起来了吗?我有没有吵到你?”
应该和她猜想的八九不离十,所以她还是发自内心感谢燕隽的,她从来都不是恩将仇报、过河拆桥之人。
“没有,刚醒。”
——“没有吵到你就好。”
“嗯,没有。”
这次通话,燕隽格外有些沉默,并不像往常那样热络激情。
奚沉卿知道这是他的伪装,他在等着自己开口。
终是又欠了燕隽人情。
她轻轻说,“燕隽,谢谢你。”
她明显能够听到燕隽在听筒里难以抑制的笑意。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谢起我来了?”
奚沉卿知道他是故意的,却还是主动说,“萧家和lmt货款的事,我知道是你。”
燕隽笑了,即便隔着听筒,奚沉卿也能够想象他此刻脸上雀跃的神情。
——“那卿卿想要怎么谢我呢?”
奚沉卿自然不会像上次一样和燕隽在这个问题上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她弯唇反讽,“你确定要我谢你?你确定这件事我应该谢你?”
电话那头的燕隽分明语塞。
——“我——”
奚沉卿继续问:“是贺兰温言告诉你的吗?”
燕隽从来不会隐瞒奚沉卿,他如实解释。
——“贺兰说你给他打了电话,问了几个有些奇怪的问题,然后便告诉我了,我就在想会不会和萧家有什么关系,便让贺兰去查,没想到还真是,lmt和萧家的这笔订单不是贺兰和西蒙森直属负责的,他们交给了手底下比较信任的人,没想到他们辜负了这份信任,违背了lmt的规矩,竟然私自毁约、公然坐地起价。幸亏遇到的是你,否则若是别人,lmt那么多年的名声就要毁在他们手中。”八壹中文網
奚沉卿没有丝毫意外。
她就知道燕隽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最关键的是如今掌管萧家的人是自己,而以她对贺兰温言和西蒙森的了解,他们也是万万做不出这种事的。
这不是什么不痛不痒,公然毁约、不守规矩,是军工企业的一大禁忌。
她起了故意戏谑的心思,“原来,我们一直肆意妄为的燕少主也会在意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