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这条么地道,那可是柏油的路面啊。 常人拎把凿子和铁锤,都很难一次敲进去。 可这来人隔着数十步远,居然将一条钢棍当做标枪遥遥钉入地面,可见对方力量之大! 翻身跃过马路栏杆,连浩龙冲到骆天虹的面前,他对着苦力强沉声讲道:“强哥,今晚的事,过后我会亲自给丁生一个交代。 现在,我细佬阿东已经落入你们手中,不如双方罢战,等明日我过去你们和联胜的陀地,大家再坐下来讲个清楚?”
骆天虹闻言走前一步,低声劝道:“大佬,不如我们合力,也抓他们一个人? 这样,你明日过去讲数,手上才有筹码啊。”
“收声。”
连浩龙回头瞪了一眼,转过来看着苦力强:“如果继续打下去,结果就是苦了你我的小弟,并且便宜了看戏的那帮人。强哥,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苦力强上下打量了一下连浩龙,收回架势回道:“既然你话要给峰哥交代,那我要打个电话问下峰哥他怎么说了。 至于小弟苦不苦,有没便宜到其他人…… 不怕老实同你讲,和联胜的老四九,个个想扎职想疯了,我就算打到隔日天亮,我都不怕没兵用! 大D,电话!”
“强哥,这里。”
‘和联胜第二能打荃湾大D哥’,应声上前,递给苦力强一个大哥大。 骆天虹吹了一下斜刘海:“你就是荃湾大D?”
“没错,我就是大D! 靓仔,有咩指教啊?”
大D被骆天虹盯上,内心很慌,可依旧装出一副很镇定的表情。 “我听人讲,今晚你一人一刀,将我们忠信义的马仔当成菜砍。 我想约个时间,帮社团找回场子,大D哥不会不给机会吧?”
“哈!大家出来混的,一脚灵车,一脚警车! 如果忠信义的马仔怕死,不如由我介绍他们去辉煌的工地做地盘? 至于你想帮小的们找回场子…… 行,我每天都在荃湾任家祠堂冲工夫茶。 周围除了一个穿白衫的门房,一个洗莲藕的老妈子,以及一个打鸟钓鱼的管家,就没其他人了,我欢迎你过来搵我。”
大D眼珠一转,故意大声喊道。 骆天虹将剑收回剑鞘,扛在肩膀嗤笑出声:“你都几有自知之明,识得提前支开马仔,留下三个佣人,这样打输了,就可以不被人睇到。”
大D拍了拍胸脯:“我大D怕你? 喂,蓝毛仔,你以为把剑长就很巴闭啊,小心被人用把剃刀刮掉眉毛啊!”
看到骆天虹和大D嘴炮对喷,互相约好,三日后过去荃湾踢场。 由他发挥的连浩龙,故作不满哼了一句:“闹够了没? 我这里还没开始讲数呢,你就约人家打打杀杀,这是显得你很能耐咩?”
“……”骆天虹不爽扭过头去。 正好这个时候,苦力强打好电话回来。 连浩龙趁机提高语调:“大家都是武人,关上门切磋一下,互相点到即止就好。 叫人家该吃吃,该喝喝,说得你稳赢一样……” 大D双手叉腰,装做没有听到,甚至还拉住看不下去的东莞仔。 苦力强去打电话,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他将大哥大还给大D,对着连浩龙说道:“你们可以走,至于连浩东,明天你一个人过来我们陀地带人吧。”
“好,我一定备足诚意前去赎人,告辞了。”
连浩龙抱拳一礼,抓起插在地面的钢棍,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骆天虹哼了一声,扛着长剑跟了上去。 看到忠信义的人,犹如潮水退走。 东莞仔忍不住问道:“强哥,点解放他们走? 我们这么多人,付出一点代价,完全可以吃下他们的。”
“吃下他们? 你去扛连浩龙那个胖子? 还是骆天虹那个瘦子啊?”
苦力强抹了一下肩膀的血痕,面上难得露出一抹凝重:“我辈武人,先练拳,次练腿,后擒拿,用兵器,最终由内而外。 对面两个,正好都是用兵器,而且还是一长一短。 如果继续开打,在不动枪的前提下,你觉得,要死几多兄弟,才可以耗尽他们的体力?”
强哥话音一落,众人面色皆变。 这个时候,带着伟文追上来的飞机,突然举起双手匕首:“我也是用兵器的……” “大佬,别搞笑了,不同的!”
看到苦力强等人将目光转过来,伟文连忙拉下飞机的胳膊。 苦力强对这个智商不多的马仔也是没办法了,他大手一挥:“放心,除了忠信义这帮人,还有号码帮孝字堆,勇字堆以及东星的伏兵,大家跟我来,我们一起凸(艹皿艹)翻他们,将尖沙咀打成清一色!”
“好!我打头阵!”
已经休息一阵子的东莞仔,举起手上的砍刀大声呼和。 大D、飞机等人纷纷跟上,汇通苦力强带来的一千多人,浩浩荡荡冲着反丁联军驻扎的讯号山公园杀去。 另外一边,时间拉回十分钟前。 今晚第三次接到占米电话的李杰,这次没办法,只能将丁云峰叫醒。 “你说连浩龙亲自过去拦住你们?”
一听苦力强和骆天虹交上手,丁云峰已经驱散睡意坐直身躯。 可等他听到阿强在对方剑下吃了一点小亏,并且又来一个更猛的连浩龙。 丁云峰果断命令苦力强,放忠信义的人马离开,对付忠信义,可以用更好的办法,没必要用人命去填。 何况,连浩东被己方扣住,明日有的机会可以炮制连浩龙。 吩咐苦力强放走忠信义的人后,带着人马扫平剩下的敌人,丁云峰回房一觉睡到天亮。 洗漱下楼走进饭厅,丁云峰招呼提前过来的李杰和占米坐下:“先吃东西,吃完再谈事情。”
“好的。丁生。”
“杰哥,麻烦给我一根油条。”
…… 这两人跟了丁云峰不少年了,早就如同家人一样。 三人抓起碗筷开动,说是不谈事情,不过每天忙得连轴转的占米,他还是一边吃着,一边将昨夜尖沙咀发生的事情简单汇报了一下。 第一,得到苦力强支援的东莞仔,终于不用被飞机收皮了! 大约在凌晨四点,没有忠信义打头阵的反丁联盟,渐渐被苦力强等人打散。 从今日开始,和联胜在尖沙咀已经清一色了; 第二,战后抚恤也是连夜发下去了,1000万不够,又提了300来万出来发,款项的具体用度,师爷苏和陈耀庆都整理好,等下要给峰哥过目的; 第三,除了连浩东,昨夜还抓到一个身份特殊的俘虏。 号码帮钱字头的坐馆兼红棍兼……省略十几个职务的加钱武——江武雄! “一人一字头?”
丁云峰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占米苦笑回道:“加钱武认钱不认人嘛,他原本是梅字堆的人。 可是有一次,他居然收钱帮人怼冧自己大佬,事后,他自然被梅字堆除名了……” 听着占米渐渐说来,李杰表情越来越怪。 这个江武雄,前后一共怼冧3个号码帮不同字头的话事人。 可在事后,他不仅没被仇人斩成十八段,反而在号码帮的旗下,一人创立一个新的字头? “哪位大佬在罩着他?”
丁云峰已经吃好,放下筷子笑道。 占米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据说,泰哥发了话。”
“怎么可能?”
李杰放下啃了一半的包子,满脸都是震惊。 丁云峰摸出烟盒,给两人各自派了一支:“想知道是不是真的,那还不容易,占米,把电话给我拿来。”
拨出泰哥的私人电话,丁云峰同对方寒暄过后,开门见山询问加钱武的事。 原来那三个被江武雄做掉的号码帮字头话事人,都是暗暗同扶桑的山口组存在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几年,泰哥很少管道上的事了。 可是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经过短暂的震惊,他就想搵个人出来清理门户! 由于勾结扶桑的罪名太臭。 故而,这件事,必须暗中去做。 找来找去,中间人将认钱不认人的江武雄介绍给泰哥。 这样就有了后面,江武雄频繁刺杀号码帮话事人,却依旧过得潇洒的原因了。 “怎么了?阿峰,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人?”
泰哥说完前事,顺便好奇问了一句。 丁云峰告诉泰哥,加钱武昨夜跑去尖沙咀,试图拦着他的人马去路,结果反被他的马仔打伤,最终体力不支倒在某条小巷里面…… “这个家伙……”听到江武雄为了钱,居然给骆驼那帮粉佬当枪,泰哥语气瞬间冷了下来:“阿峰,不用给我面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知道了。泰哥,你还有咩指示没?如果没,我这边收线了。”
“等下!我听人说,你个手下曹达华,最近大刀阔斧整顿新界北大大小小的分区警署?”
“嗯,我手下有人估算出,最多三个月,老家就能解封了。 我准备围绕罗湖为中心,提前安排一条运输线出来…… 就是不能见鬼的那种,您老人家明白的。”
丁云峰原本也想在近期,约这几个大佬当面谈一谈,今日既然泰哥问了,他干脆提前漏个风。 “你小子想法不错,明晚,我在家里设宴,到时你记得过来。”
“一定到。”
…… 挂掉电话,丁云峰对着占米说道:“加钱武帮泰哥做了很多事,这次看泰哥的面子算了。 不过,你放走他之前,记得要警告他。 如果他再敢帮骆驼那群人做事,我包他下去卖咸鸭蛋。”
“知道了。”
占米点头应下,接着又问,连浩龙这条数要怎么谈? “谈个屁! 昨夜我是担心一旦打起来,阿强他们就算能赢也是惨胜。 因此我才让了一步,姓连一个毒贩,我和他有个屁好谈的。”
丁云峰带着两人走到客厅,笑着骂道。 占米听知峰哥的意思,又想起从昨夜,一直被关在陀地刑堂里面的林怀乐,他大概知道得怎么做了。 “峰哥,那我先回去了,连浩龙早上要来讲数,陀地那边,我得亲自看着。”
占米起身说道。 丁云峰递了一根香烟过去:“出尔反尔,十面埋伏,摔杯为号…… 这几个词,没一个好听的! 可就我丁云峰这幅长相,不穿西装,改换短打,那也是一个深入敌后的正面人物啊。 我说自己是反派,也没书友愿意信啊! 占米,眼下有一个难题:我身为主角不能糗,你看,那得轮到谁糗?”
“事情发生在陀地,现场下令做事,只能是坐馆乐哥。峰哥,我这样解题,您看怎么样?”
占米接过香烟点上,低声问道。 丁云峰嗯了一声:“这次的数目,师爷苏做得不错。”
“阿苏是个好同门,他不仅做事认真,而且做人也很醒目呢!”
“那就这样吧,你去忙,我也要过去观塘上班了。”
…… 和联胜陀地,师爷苏阿嚏阿嚏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接着,他的左眼和右眼,同时跳了起来。 “怎么?熬不住啊?要不你去躺一下?”
陈耀庆打了一个哈欠,对着师爷苏笑道。 两人都是一夜没睡,不过相比在社团从事文职工作的师爷苏。 陈耀庆以前同人飙车,哪回不是发生在下班后的深夜? 两三天不合眼,对陈耀庆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师爷苏双手狠狠搓了一把面颊:“占米哥特意吩咐,在他未回来之前,我一定要陪你在陀地这里守着的。”
“那,你饮多杯浓茶顶一下?”
“这个建议不错。”
师爷苏接过陈耀庆倒好的茶,仰头一口闷掉。 放下茶杯,师爷苏看到大头从里面走了出来:“喂,大头,你不在里面看着,突然间要去边度啊?”
“哦,占米哥刚刚打电话给我,话接下来的事,不用我管了,我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大头走过来坐下。 师爷苏和陈耀庆交换了一下眼色,他指指里面:“那位怎么办?”
“我有问过占米哥,他说,该问问了,该罚罚了,下一步当然就是放人咯。”
大头也是哈欠连连。 话音刚落,面色憔悴的林怀乐,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三人坐在大厅中间的圆桌饮茶,林怀乐缓缓走了过来,他笑眯眯坐下,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大头,我以茶代酒,多谢你这位刑堂大爷,昨夜对我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