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冷(1 / 1)

夜晚终于伴着瑶铃女的忙碌到来了。

一切大功告成的瑶铃女转身正想找苏子说,谁想兀一回头,苏子说那张面无表情放大了的脸,就以不足手一札的距离杵在他面前。

瑶铃女冷不丁被吓一跳,脸庞沾着对方呼出的清凉气息,苏子说低声问他:“怎么了?”

瑶铃女用力按着心口缓了口气道:“……点,点灯。”

跟那么紧干嘛啊!

苏子说沉默许久,既不说话也没有行动。

一天下来苏子说都是袖手旁观,瑶铃女本就不指望他做什么,于是他打算绕过他,趁着光线还未完全昏暗,亲自去把灯烛点燃。

瑶铃女往旁边刚一挪步,苏子说就像是突然惊醒一般,跟着他挪了一步。

左右都试着挪了几步后,瑶铃女无奈道:“苏掌事,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连让客人照个明都不行吧。”

苏子说微蹙的眉隐晦着无人可说的情绪,脚下挪开,腾出路来。

瑶铃女指尖刚碰到桌上烛台那半根蜡烛,身后苏子说又急急跟来,阻止道:“等等!”

瑶铃女手上一顿,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苏子说道:“怎么了?”

苏子说面露难色,纠结道:“蜡烛点燃,会,会让他们发现……”

瑶铃女赶紧把手缩回,头往外探了探,边警惕查看挽着袖子边小声问道:“谁?你发现什么了?他们是谁?在哪藏着呢?快悄悄指给我看,我这就去揍他们!”

苏子说却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很难受一样又说道:“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在这里,你……点吧。”

瑶铃女把头拉回来,站好后疑惑地看了一眼苏子说,但还是把蜡烛点燃了。

烛火燃起,被窗外的风吹得忽闪两下,瑶铃女只觉得身后的苏子说靠得更近了。

瑶铃女立即看去,却见苏子说眼睛斜斜看着别处,明明就有点说不出的紧张感觉,可他硬是能做出一副好像随处看看般无所谓的模样。

咦?

瑶铃女不禁开始猜想,刚刚想了一个开头,就不确定的把那个念头给打消了。

苏子说有些时候的态度是具有迷惑性的,他现在胡乱猜想什么,等到时机一到,苏子说强装的淡定和所有被忍耐下的事情,都会被逐步瓦解,爆发一样的涌溅出来。

啊,夜晚。

瑶铃女背对着苏子说,表情有点抒情的直身深吸一口气,无比气定神闲地想道:可是情绪最野最冲动最喷薄的时段啊。

妖魔鬼怪最为肆虐的时候,岂不就是人的思想最难以自控的时期。

苏子说一介凡人,就算把自己装的像个摔不烂撬不开蚌,那也是有缝儿的。

瑶铃女看向表情隐隐不安的苏子说,温声客气道:“苏掌事,那今夜就多谢你厚情款待了。”

苏子说含糊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瑶铃女看他露出这种冷淡的反应,不禁有点诧异地问道:“苏掌事,你似乎还有话未讲,正好夜来无事也无人打扰,说出来或许让你感觉好些。”

“没有。”苏子说面无表情地想起白天一连串被打断了的伤感和悲怆,现在反而很冷静自持道,“某有点困了,早些睡吧。”

瑶铃女:“……”

这是……压抑过头导致计划翻车了吗?

当然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瑶铃女不确定的想道,但此时的苏子说既然没有那个心情,他也并未强行去打听,便顺从又贤惠道:“床铺已经收拾好了,苏掌事随时都可以去睡。”

说完这句话,瑶铃女简直都要被自己给震撼感动到了。

这种破天荒的贤良淑德的感觉,分明就是玲珑谷里长老们苦口婆心要让女性身份的自己去顶礼膜拜推崇遵循的典范啊!

苏子说面无表情的把头上裹束扯下来,外套一脱挂在床尾架上,拉开被子,真的蹬了鞋面朝里躺了下来。

瑶铃女:“……”

喂……那个……

瑶铃女垂死挣扎地以一种“看你好像憋得很难受同时这漫漫长夜无以消遣只是单纯关心一下”的口吻不经意似的问道:“苏掌事,真的不打算秉烛夜谈一下吗?”

苏子说声音平平,心情仿佛很不好:“谈什么,又不是瑶铃女主人爱听的事情,与其惹人不耐,不如早睡安生。”

瑶铃女赶紧说道:“不……”

苏子说没打算听他辩解,用着不可置喙的强硬言辞打断他道:“某现在感觉很疲倦,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某睡了。”

面对对方如此拒绝交谈的情况,瑶铃女只好惋惜作罢。

简单收拾一下,瑶铃女掖好自己盖着的被子卷儿,躺在苏子说身边,用着一种“刚刚真的看你好像憋得很难受同时这漫漫长夜无以消遣只是单纯关心一下”的口吻重点询问了一声:“那我也要睡了,苏掌事。”

苏子说背对着他,也没再出声。

苏子说沉寂的好像已经睡着了似的,其实他在这种环境下,根本就一点睡意都没有。

而背后那个刚刚好不容易才被点燃了一点好奇之心的瑶铃女,在说出要睡的那句话之后就住了口,很能沉得住气的样子。

苏子说侧躺时下面受力被压的肢体都有点麻了,他才闭上眼翻个身平躺,然后眼睛眯出一点缝小心翼翼地去看瑶铃女。

苏子说突然猛地起身,看着瑶铃女的眼睛同时倏地瞪大,透露着一点愤恨的火苗来怒视身边呼吸均匀面容平静真的睡着了的人。

这个混蛋他居然还真敢睡啊喂!

桌上的微弱的烛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屋里里的物事影影憧憧的映在苏子说的双眼里。

或许瑶铃女忙了一天,身体的确很累,上床睡觉之前既忘了关窗户,也没有熄灭蜡烛。

苏子说硬捱了一会儿,也不知是因为眼前虚缈恍惚的情景令他暗暗心惊,还是因为气温逐降夜风吹得他冷硬寒凉,他躺得十分不自在。

苏子说最后实在熬不住,觉得这蜡烛和窗扇乱他心绪,就起身跨过瑶铃女,下了床去关闭窗子。

窗外一片颓败死寂,苏子说不敢多看,怕是会从外面突然蹦出个什么似的,赶紧把窗户合上锁好。

然后他走到桌边,一手拿起烛台,一手拢着脸旁垂散的长发,凑近烛火将要之吹熄时,他又犹豫了。

虽然烛火晦暗摇曳地亮着,把屋子里漆黑的影子照得像地狱里胡乱挣扎扭动的群魔乱舞,也独显得几处阴影下未知隐藏的可怕,让他感到无比惶恐不安,但……

他若是没有这烛火相照,站在一片无差别的黑暗之中,恐怕会更寸步难行。

拿着烛台摇摆不定的苏子说,单衣罩不住两边削瘦的肩膀,沁在凉意里的长发甚至还要比血液流经过的皮肤暖上三分,脚下踩着自己与体型不符的庞大影子,同时也寂寥得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苏子说失魂落魄,却又一如往常不可诉说。

烛台原样放回桌面,苏子说警惕着四面八方的冤魂,聚精会神地跨过床底蠢蠢欲动想要探出的阴影,胆战心惊地越过瑶铃女,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用被子裹好。他的心脏承受着每年如一日的重石坠压,而此刻更怕再重温起那深渊底处的残景。

夜深人静,瑶铃女更是睡得迷迷糊糊,劳动一天后的睡眠明明应该很香甜沉醉才是,可他却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紧张感。

这种感觉,时间越长,就越是变本加厉。

瑶铃女一直赖到睡不下去,才惺忪着不情不愿地睁了眼。

眼珠茫然无神的转了转,一直转到某张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同时又愠怒无比的脸上。

瑶铃女顿时清醒了一点,可声音还是有些含糊无力,他飘飘忽忽梦话似地轻声说道:“苏掌事,你要去哪?”

靠着墙把自己用被子紧紧圈起来坐的苏子说闻言,脸上又刷的黑了一圈。

他在这里,往事历历俱在目,哪儿,都,不,敢,去!

瑶铃女半坐起身,掀开被子要把腿收起来,还乐于助人似的说道:“等等,我给你让……”

苏子说看他动作以为他要走开,瑶铃女开口后还没怎么把意图表露,苏子说就条件反射似的从被子里迅速钻出来,伸出双手对着他的胸膛和膝盖一个用力,又把他给摁了回去。

瑶铃女:“……个空哎呦。”

手掌透过单薄的面料,瑶铃女猝不及防被摁回去的同时也被他冰凉的体温激了一下。

瑶铃女本来在被窝里暖的热腾腾的皮肉冷不丁被冰得清醒无比,完全清醒之后,也很对于自己刚刚只是想缩出来个空而已为什么非得要掀被子这种不讲脑子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

但既然感觉到了,瑶铃女便不能装看不见,于是问道:“苏掌事是嫌冷了吗?”

还摁着瑶铃女的苏子说不好说“刚刚以为你要走所以怎样怎样”的话来,他还在为刚刚的自己怎么像神经过敏似的反应这么快,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会变得这么怂而感到不可思议和震惊。

“对!”苏子说听到瑶铃女的问题,沉默一息马上有些庆幸一般的赞同应道,“这天真的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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