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寒山再恢复语言能力之时,拦住瑶铃女正要质问,余光突然捕捉到座位上十分碍眼的张员外和何正嘉。
张员外腿上虽然坐着一个女装何正嘉,但何正嘉表现的太木然了,虽然模样打扮都更加精致,也顺从无为,可那周身的气氛实在沉寂无趣,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进行对比,何正嘉远不如虽言语亲热却还未能碰触的瑶铃女有活力。
比如——
张员外轻轻掐了一把何正嘉的腰。
何正嘉无动于衷。
张员外又用了点劲掐了一把何正嘉的大腿。
何正嘉面无表情。
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还不如抱只狗子啊!
狗子还能拱拱你呢!
这怕是个假人吧!
何正嘉采花贼斯基表示所有套路他都懂再加上他对自己身形外表都很有自信为了明哲保身他决定要挺尸到底还有请不要再掐了腿真的会肿的!
席寒山看着那里一张色脸贴着一张冷脸都不约而同往这边,不,往瑶铃女这里看,不禁默默退后两步,直到退出了那四道诡异视线的攻击范围。
反观瑶铃女,看席寒山进进又退退左右为难的样子便没心没肺的主动上前两步,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席寒山亲眼看着那四道视线仿佛向日葵跟准了太阳一样随着瑶铃女的脚步缓缓带着那两颗仿佛是大花盘一般的头转动过来,后背顿时被激得寒毛直竖,差点又要跳走。
但他克制了那一瞬间的冲动,看着瑶铃女居然产生出一股钦佩之情。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旁边那两颗脑袋很怪异啊!
要是知道的话是怎么做到那么无知无觉没心没肺的,要是还不知道的话那更厉害啊!
席寒山憋了半天,才道:“我有些累了,想去休息。”
这气氛太诡异了,他不想了!他想自闭!他想自闭!他想去自闭!自闭使他快乐!自闭是他生命的源泉!你们爱咋咋地!
席寒山在这种情景里于某人而言不过是一个明晃晃的大灯笼的存在,如果他要走,那自然乐见其成。
张员外还想和野花们培养培养感情,便于以后能有个软玉温香芬芳四溢的解压之地呢。
那左拥右抱之画面如何不令人憧憬啊。
席寒山自暴自弃地放弃理解当下情形,顺着张员外热情的指引方向像是头上绑个萝卜似的头也不回地飞快离去,根本没再提报仇半句。
瑶铃女满面犹疑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想不透这一夜产生出的反差的诱因来。
这是为什么?
是他真的认错人了还是因为某些隐情而使他如此垂头丧气?
席寒山和他虽还接触尚少,但他顽固的性格早露苗头,瑶铃女和他之间那三言两语的对话怕不会那么容易将它化解。
可能性最大的便是他自己有所疑虑,也就是由内而外地开始自我矛盾。
嗯……
瑶铃女又努力想了一下他们说过的席家,莫名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说不定是路过哪个卖凉席的听见那吆喝才有那种朦胧的熟悉感呢。
瑶铃女没有过于在意,回头看向表情冷冽的何正嘉,说道:“你们随意,我有点累了,想先去睡。”
何正嘉:“!!!”
“等等!”何正嘉激厉的声音把身后的员外吓一哆嗦,“我也要去!”
张员外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那粗沉的嗓音里还没回过味来。
何正嘉一怔,回头一瞧,四目相对,格外尴尬。
张员外手下意识就撒开来,何正嘉立马起身跑了。
何正嘉惊慌的步伐带起一阵微风,瑶铃女脸旁的碎发飘飘悠悠原处落回,看着依旧沉浸在震惊情绪之中的张员外,一边不动声色的把脚往外挪,一边摆手陪着笑脸安抚道:“要说我这妹子有什么缺点,那一定是声音比较粗憨,她!她一定是害羞了!我这就去看看!”
张员外:“……”
……好不契合啊!
瑶铃女在后面追着何正嘉穿廊过水到了假山边,然后被一条胳膊不客气的勒住脖项拽到假山的空隙里。
何正嘉满脸通红地瞪着瑶铃女,气场颇有威慑力。
瑶铃女倚着石头诧异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吗?”
何正嘉揪着他的领子愤愤道:“你是不是想要教育我?”
瑶铃女为了不让衣领变形而按着他揪自己领子的手,安抚地笑道:“我哪里要教育你了呢?你有什么地方能够让我教育的?”
何正嘉憋了很久,说道:“我是一个采花贼。”
瑶铃女却理所应当地应道:“我知道啊。”
何正嘉烦闷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欺骗女人的感情很可耻?”
“你……”瑶铃女吃惊道,“怎么欺骗她们了?”
“你别装傻。”何正嘉气势汹汹道,“你就是这么想的吧!”
瑶铃女瞪大眼睛看着已经压抑了半天实在止不住暴躁的何正嘉,眼里却慢慢泛起了对某种事情浓厚的兴趣,他轻声问道:“你有成就感吗?”
何正嘉想都没想,下意识果断道:“那是当然。”
瑶铃女神情极其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好似一枝枯皮的插枝想要汲取何正嘉身上的养分那样,理直气壮道:“那么我也想要尝试尝试对于你而言的乐趣,它会使人多有成就感和兴奋感。”
何正嘉:“……”
这人怎么回事啊!
他要是把瑶铃女主人带坏,那岂不是一辈子都和他脱不开干系了啊!玲珑谷里那彪悍的民风绝对会把他追杀至死的吧!
格外惜命的何正嘉放下揪领子的手,有些心虚道:“我对什么高不高兴的,关你什么事……你自己的呢,别什么都跟我学,你为什么要剽窃我的乐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别什么都拉着我……跟我故意想怎么着你似的……”
说到这里,何正嘉猛然反应过来,再次揪住他的领子道:“你别转移话题!现在我可是你的受害者!你难不成还真想让我做张员外家的外妾吗!”
瑶铃女再一次按住揪自己领子的手,安抚地笑道:“你不想的话就去说明真相那也没有关系,不过如果你可以的话,不妨试试看,你能在这里撑几天?让我看到你的兴趣盎然之处,也好让我见识见识你身为采花贼不全是思想猥琐四处逃窜脑中空虚无聊之处,既然你一直都在做这些,那眼下这种情形对你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你既然可以游刃有余地勾搭上街上的小姐,那么深藏绣楼久居宅内的淑女你就没有想方设法地去接近,掩人耳目地去伪装过吗?”
何正嘉听到瑶铃女这番长篇大论,感觉哪里不对但就是说不上来。
瑶铃女继续道:“采花贼以何为功勋呢?以数量和经验,还享受一时之新鲜,那么你和其他的采花贼有什么区别?或者他们形体不佳,相貌丑陋,举止下流,想法龌龊,言谈粗鄙。但即使你形体昂扬,相貌堂堂,举止优雅,言谈彬彬,但依旧脱不出他们内心空虚虚伪又虚荣的模板,所以,你的兴趣在哪里呢?和他们的区别又在何处呢?”
何正嘉怀疑道:“证明给你如何?不证明给你又如何?你在教训我吗?”
“当然不是,请不要误会。”瑶铃女兴致勃勃道,“我在想,如果我没什么可以作为取乐之事,学习别人的取乐方式成为自己的那也并无不可。”
何正嘉用着一副匪夷所思的神色看着他道:“既然你这么说,空虚的人应该是你吧,干嘛非得扯上我?”
“所以。”瑶铃女微笑道,“让我看一看你与别人不同的取乐技巧吧,何以津津乐道乐此不疲,何以称之为蜜中河汉何正嘉?”
何正嘉:“……”
你听人说话啊!别随随便便加个因为所以就能随便下定论好嘛!
瑶铃女:“好了,你快现身说法教教我吧,我真的挺想学的,可以吗?”
可以个毛毛!
干嘛要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不耻下问勤奋好学啊!
何正嘉觉得自己如果有个像瑶铃女一样的儿子,绝对绝对想把他的腿打断!
瑶铃女看他表情呆滞,并不是很愿意的模样,便更进一步道:“证明一下你的乐趣而已,你难道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你这般见不得人的人……怎么就是不懂脸面尊卑?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何正嘉突然一个激灵,虽然明白瑶铃女的逻辑一定有哪里跑了偏,但却依旧应道:“好啊,可以。”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以什么为乐吗?”何正嘉恍然道,“你看着,我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