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少居听到这里,满面憋红之中好像突然来了精神一样,手指用力掐按在苏彦忻身上的伤口上,把苏彦忻徒然疼得打了一个哆嗦。
消极受胁的明少居趁此反击,迅速将苏彦忻掀按在地上,突然抛去那虚假的面具,露出一反常态的快意来,愉悦从他的眼中源源不断地溢出,让苏彦忻看得后背发凉。
明少居压制着苏彦忻虚弱的攻击,好像得到了世上最好的玩具那般亢奋和兴高采烈,对他说道:“你想要杀了我?好啊,我满足你,随你动手,不过为了不使你遗忘这个约定,让我再次陷入没有尽头的等待之中,所以,我们来限定一下时间吧。”
明少居看了一下手中正压制的手腕,好似有了绝妙的主意,自作主张地决定道:“四次,我给你四次机会,你能杀掉我便好,杀不掉,就永远没有第五次的机会了,那时,你活着,我也活着,我们谁也死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无论之后的走向如何,对我们来说都是有着最圆满的大结局,你高兴吗?啊?你为何挣扎啊,这是多好的情节?我能满足你所有愿望,因为我现在已经下了决心,你即使反抗逃避,我也会爱护你,照顾你,即使你要杀我,我甘愿做你手上的一条人命,如何?如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彦忻感到自己被他低估戏弄,但因气虚力竭又打不过他,不堪被如此羞辱,大叫道:“只要你活着我无论是人是鬼都要向你索命!一次失败两次,两次失败三次!只要你能偿命,别说四次,八次十次也是有的!你放开我!”
明少居却失望道:“八次,十次,一百次,次数越多等待你的时间就越长,我不想因为这个虚耗下去。”说着,把手中的手腕凑在苏彦忻眼前,意味深长道:“照顾你此次因家中变故而失力过多,多给你一次机会,但从下次再来找我,就要开始计数了,你要清楚,你是真的没有第五次机会的。”
说着,明少居将苏彦忻撒开,仿若什么都不在意,目不斜视弃他如敝履般离去了。
苏彦忻手腕和腿因刚才明少居的钳制而疼痛发麻,挂着满脸的怨恨,好像垂死般躺在地面大口喘气,鬓角被泪水濡湿,对这发生过的所有,既不敢回想又无法忘记。
因为明少居并未告诉他为何会给他四次机会,所以他本是不在意明少居给他几次机会的,无论怎样这都是一件你死我亡的事情,他没有必要顺着明少居玩游戏。
在那天之后,苏彦忻对抗明少居两次,无不以失败告终。
或是因苏彦忻将自己灭门之事在苏馆门开之后曝光,使外人对他有嫌恶之态,亦或因以苏彦忻为鉴,不肯再涉入对这种事情的探索之中,纷纷回避不谈,苏彦忻总是觉得明少居就在身边的哪里看着自己失魂落魄,他就像自己那如影随形的窒息感,倘若大叫一声明少居,明少居便和阴魂不散的痛苦和绝望一齐落在他面前来一样。
即使不在意明少居私自下的决定,离四次越近,苏彦忻也越不敢掉以轻心,他开始对友人和家人中的毒药产生疑心,从而暗中调查推测,终于发现了明少居用以蛊惑人心的最大凶器。
明少居就像养一只宠物般,总有一只漂亮精巧的粉蝶伴飞于身旁,有时落定在衣襟上仿佛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饰品,有时睡在明少居的匣子里,安宁无声,并不引人注目。
这种粉蝶大概极为珍贵,明少居从一开始都不愿苏彦忻去触碰它,他虽然已经揣测到这点,却并不清楚明少居还有多少只这样的粉蝶。
清楚明少居疯狂性格的苏彦忻,不仅想要杀掉明少居,还想毁掉那只蝴蝶。培育毒蝶等毒性养至正盛之时将之碾碎,再以别的药物辅助稀释,他虽不知那些药物是什么,但这粉蝶在里面绝对起着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种药不知被谁慢慢地从暗市流通,虽然极少且经过大量稀释,但并不妨碍苏彦忻听卖者侃侃而谈。
市面上的迷蝶或许可随时间延长而逐渐褪去药效,但初成品却等不到那么长的时间,被沾入体内后一旦经受某种刺激便会对这种刺激产生过度的依赖,不知死为何物,即使刀尖迎面刺来,那也会感到无往而不快乐。
无论是迷蝶之名亦或无往不乐的说法,都只是拥有者对外炫耀多加辞藻的虚荣之言,此物若泛滥只会是害人不浅,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明少居和他的粉蝶一起毁掉。
可他狡诈尚不如明少居,也没一次打得过他。
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浪费第三次机会败给明少居,用笨拙的计策跟在他身边寻找下一次突破的机会。
无论苏彦忻是否假意服软,明少居都不在意这些,因为这对他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满足的要求。
第四次时苏彦忻有着打不过也要将之推下悬崖的豪赌心态,却不料等待自己的是明少居所说的四次机会从何而来的解释。
手脚筋被挑断的苏彦忻知道自己若落在明少居手里只能苟活于世成为一名将备受羞辱的囚徒,却不甘示弱地挑衅他道:“明少居。”
明少居俯视着他,想把他从悬崖边上拖回去,闻言应道:“怎么了?”
苏彦忻远远的看向明少居背后,不禁言笑道:“看,谁把你的蝴蝶抓走了。”
明少居一时如临大敌,神色肃穆眉头深皱地扭过头去看,与此同时苏彦忻自坠崖下,带着怀里仓促藏下因即败而没有逃脱时机去销毁的匣子,但求此残躯一死。
明少居倘若回去后看见自己的所有心血被掏空挖净毁于一旦,怕是再也无法维持那冷漠的平静,即使不会像苏彦忻经受变故时的崩溃,那断断也是遭受了一番因轻敌而得来的羞辱体验。
苏子说无论怎样臆想明少居经受挫败时的神态,都知道这些都只是自己夹杂报复性的臆想而已。
张文生,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救的又是什么人吗?
早前在阁楼众人被动地跟在瑶铃女身后和明少居做鹬蚌相争之时,谁也没想到渔翁是由一点武功都没有的张文生来做。
在瑶铃女和明少居两败俱伤之时,瑶铃女虽占了点上风,但张文生即使只会舞文弄墨不会什么花拳绣腿,那也是一个正值壮年的青年男子,瑶铃女和明少居一个疲惫不堪伤痕累累,一个气息虚弱动弹不得,那时阁楼的下属们还未赶上,张文生能带走明少居自然不是一件稀罕事。
这些也都是在追上瑶铃女后从他口中得知的事情,瑶铃女当时虽是这么说,但在夜色里拄着长刀站得挺直根本没他自己说的那么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样子,所以起初阁楼众人只是留下几人把他送回去,路上随便问问而已并不相信,可追踪下去之后才发现,一路带着明少居逃亡的竟然真的是张文生。
苏子说及其下属们立即打探收集来张文生的资料,看此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却不料消息里的和张文生表现出来的并无二致,只是一个身家不仅清白还清贫的靠编隔壁子虚乌有王员外的偷情二三事的穷书生而已。
就,很懵逼。
这普通的有点令人感到意外了。
这种小人物又能让明少居算计些什么呢?不死心的苏子说顺着张文生向他周边查去,但张文生的故乡于旧时因一场不可避免的战火纷乱而荒废,那时明少居还未有所活动,更何况如今的张文生由于多年四处漂泊无定,和他职业的八卦特性,可供明少居摆布的他的友人少之又少,或者可直接断定,根本就没有。
苏子说不禁疑惑过,难道明少居接近他,图的就是他能在和瑶铃女打到最后无力应对时能被他拖走吗?
可是在和瑶铃女见面之前,他也并不能知道自己就一定会瑶铃女他打败,张文生真的就能正好踩着点把他救走,这次他敢和瑶铃女正面打斗,那么狡诈如他,应该是有能够胜利的倚仗的。但结果是瑶铃女将他打的奄奄一息还被削掉一根手指,只能说明他这次的确被瑶铃女当时的行为激怒而莽撞出现并与之仓促对抗的,恐怕后来张文生出面救走明少居也是他的自作主张,明少居只是由于后面发现打不过瑶铃女才想起张文生的某种嘱托,因为张文生不会武功,所以带着瑶铃女将阁楼跟来的众人左闯右突远远甩开,待自己将凶神恶煞穷追不舍的瑶铃女的体力耗完,即便明少居自身损伤惨重,观望已久的张文生但凡拿点武器都可以让瑶铃女放弃追击。八壹中文網
苏子说想起瑶铃女浑身几欲致命的伤口和浸透衣衫的血渍,心砰砰跳着想道,甚至连杀掉瑶铃女都很容易。
他不知道瑶铃女为何可以面不改色地撑那么久,倘若他没有看到那些伤口,只看瑶铃女依旧活跃的举止言谈,怕是也会认为瑶铃女刻意放跑明少居,就像下属提醒他的那样。
与之相比,苏子说宁可瑶铃女是真的刻意放跑明少居,也不愿瑶铃女在那种境地无功而返。
如此一来,他和明少居又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