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肌凝露?
叶问月有些疑惑地移开嘴唇,仔细地闻了闻那股药味,看着瑶铃女一副无动于衷神游天外的神色,轻声笑道:“看,如果你不反抗躲避,我是不会伤你的……你说,把冰肌凝露涂在嘴上,苦吗?”
瑶铃女微垂着眼睑,淡漠的眼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问月不嫌苦似的又凑上前去,这次倒是没那么牙尖嘴利了。
等叶问月这次的恶作剧结束,瑶铃女面无表情地走出房门,走了几步后又皱着眉头调转至另一个方向。
柴房里青梅正风风火火地劈着柴,虽有意多耗了两天,但总有结束的时候。
青梅看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反而很干脆道:“你来啦!你看!我只剩墙角那一点柴火,就干完了。”
瑶铃女往脚边细柴上一坐,显然对青梅还剩多少工作没有兴趣。
青梅只得道:“你怎么了嘛!”
瑶铃女撑着脸叹气道:“这些天药玉阁楼里的人不常来要人了,你也要走了。”
青梅立起一条粗柴边抬起斧头瞄准,边三心二意地问道:“什么药玉阁楼?我又不是这里的下人,当然是活干完我就走啦!”
瑶铃女盯着她,蹙眉道:“喂,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可是你们自己的阁楼掌事。”
青梅打定了主意继续反问道:“嗯?什么阁楼?什么掌事?”
瑶铃女撇开目光,念念有词地思忖着:“既然你们是这种反应,那便说明苏子说性命无虞。看来我也能走了,何必因此拖玲珑谷下水,赔了夫人又折兵。”
青梅连忙应道:“哎?等等……你……”
瑶铃女接茬道:“我?怎么了吗?”
青梅那制止的余音从舌尖退回舌根再吐出来,就变成了:“什么拖玲珑谷下水?”
瑶铃女:“……”
青梅:“……”
好家伙这口风已经挣扎到如此境地了居然还需要咬这么紧的吗?!
瑶铃女见她这般,索性指拈兰花矫揉造作地拭去眼边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单手撑着身下的柴摞,无力地斜斜侧身哽咽甚为娇弱道:“实在不相隐瞒,这家主人居然见色起意,我为救苏郎投身虎口,时也运也,悲凄楚也。我和苏郎便罢,只可怜我那玲珑谷,远在天边也被人用刀遥指,我若不走,就只能从了。”
“啊?”青梅闻言还有点转不过弯来,“见色起意?”
瑶铃女把遮了半张脸的纱巾摘下来,青梅看着眼前的景象,斧头直接从手里掉了下来,“当”的一声砸在地上。
即使是瑶铃女把纱巾又系了回去,青梅仍旧保持了一张震惊脸,瞠目结舌地看着瑶铃女下半张脸上的纱巾。
不知过了多久,青梅的手有点哆嗦地捡起斧头,却又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最后鼓了鼓勇气,有些僵硬道:“那,那,那就走吧?”
瑶铃女看她这个样子,试探道:“不救了吗?”
青梅左右为难地看着他。
瑶铃女继续问道:“你真的,不知道苏子说被藏到哪里去了吗?”
青梅破帽子破摔,这下又干脆应道:“谁啊,不知道。等我把这堆柴劈完,我们一起走吧!马上就走!!!”
瑶铃女已经如愿看到她被惊吓到的样子,起身道:“无妨,我说着玩的,你不用被吓成这样,这次我必须要见到苏子说,在此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再见。”
他倒是要继续看看,这些人想搞什么把戏。
叶问月和谢蝉风对瑶铃女的盘算、叶问月和药玉阁楼的盘算、还有某人把苏子说劫持到叶家的盘算。
现在气氛正好,走了才是无用功。
叶问月敏锐至极,不可能在自家找不到一个活人,而他为了自保,得先要去找找素材。
如何做个涉世未深不顾一切全部痴心尽数托付,不计回报为爱献身的笨蛋美人,可算是把瑶铃女难到了。
这样的设定,别说是叶问月,就算是瑶铃女遇上也懒得和她多做计较。
为了这个,瑶铃女接下来两天逛了不少地方,那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
等到后来傍晚时分再返叶府之时,瑶铃女又一次意外的在上次和叶问渠相遇的地方看到孤零零站着的叶问渠。
瑶铃女想了想,还是朝他走过去问道:“这个时间,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叶问渠委屈道:“我说了,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瑶铃女奇怪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所指的时间可不是在傍晚,而且我这几次出门后从这里经过时,也并未见到你的影子。”
叶问渠抱歉道:“有点忙,一时抽不开身。”
瑶铃女不想追究,只是反问道:“所以呢?你约定的时间点是因为不被允许回来,那么现在来等,这又是什么意思?”
叶问渠叹气道:“如果实在无法忍受,既然他们并不限制你的活动范围,你尽可以离开嘛。”
瑶铃女气愤地又向前走了两步,越过叶问渠背对着他,掩面而泣道:“离开,我自然想要离开的,但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直用苏子说的安危来威胁我,让我如何安心理得的抽身离开!”
再转过身来,瑶铃女眼尾通红,泪如雨下,湿漉漉的样子像汪了两池盈满细碎星光的水塘。
叶问渠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时失语。
瑶铃女见他这副模样,用手抹了一把泪后变本加厉地哭泣道:“自我从玲珑谷里出来,就被各方嘲讽利用,只有苏子说真心待我,现在他正当有难,我若袖手旁观不管不顾,这漫漫后半生,你又该让我如何自处呢?”
叶问渠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瑶铃女一步一步向他凑近,用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庞楚楚可怜地轻声诱导道:“求求你,求求你,如果你熟悉那里的密室,如果你可以帮我,如果你为我着想,不要一直在这里站着看我笑话,帮帮我,把苏子说救出来,好吗?”
叶问渠随着他上前下意识后退着,情绪复杂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瑶铃女又质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等我?为什么说要帮我却又空有抚慰?即便是上次有所交集,我们之间又有什么深切关系?需要你守在这里守株待兔地看我热闹?而你现在出这种主意到底是为了帮我还是为了敷衍我?”
叶问渠回过神来,停下步伐道:“如果他们确实是为了威胁你而拿捏苏子说的话,你离开了他们就没有继续拿捏苏子说的理由了……况且,如果他真对苏子说做了什么,药玉阁楼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见瑶铃女没有让步的意思,叶问渠解释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此事不知真假,但……但我听到过一点风声,药玉阁楼之所以摇身一变成为一方域主,是因为它是被用来压制其他域主的,叶将军暗设的伪江湖组织。因为药玉阁楼内部不是常规的主从关系,即便是掌事因为事不关己不过于关注这些,而那些下属的主要职责正是如此,不会放过你的。”
瑶铃女闻言一怔,挂着满脸的泪水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叶问渠有些低落道:“所以,他能在他们手里捱到现在,叶问月还能和药玉阁楼联合起来为难你,这样的态度,在我眼里已经算是默认这点风声……你确定还要继续救苏子说吗?”
“制造被各方诘难的环境,药玉阁楼自然能够让你产生能够合作的错觉。据我所知,苏子说与谢老城主谢蝉风这对祖孙,针对你分别定制了两个压制计划,一个偏严厉,一个偏温和,你知道这些吗?”
瑶铃女怀疑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这种事情应该算私密计划,你从哪里打听到的?”
叶问渠叹气道:“因为想帮你,所以多查了些东西……自然也认得一些长老,相识久了,自然藏不住某些细枝末节。”
“如今有灭门雪球案仍可供抓人眼球,还有谢家玲珑谷旧仇遗留,药玉阁楼为了宣扬这两件事费下不少口舌功夫。江湖上人人自危,处处防备,互相折磨地乏身无术才不会合谋壮势,搞些对某人不利的事情。”
瑶铃女闻言,不置一词。
叶问渠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他,说道:“当年叶锦去世,玲珑谷封谷,叶隅崭露头角平定流寇,刚有平静之象,却因为他年纪轻轻就要想接替父亲,继续把持朝政甚至自立为王,引起许多人不满,有人想要各方主人联合一起对抗,在灭门雪球案进行的同时,另一边的凌波府无一人幸免于难,让药玉阁楼有机会接替而上,成为一方域主。自此之后,追究雪球、对玲珑谷忌惮怀恨便成了主流,即使玲珑谷没有人出来。”
瑶铃女将信将疑地打开信封,抽出里面那张薄薄的信纸。
是一封署名晴王寄往药玉阁楼的信。
叶问渠叹气道:“即便是过了那么多年,这封信也仍算做绝密了。不过当时药玉阁楼主人暂时居住的客栈失窃,不少人的财物都被顺走,不久凌波府就遭了难,或许这封信就是因此才流落在外的——我曾顺着风声一路上寻,才有得到这封信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