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日子过的没有任何波澜。
照秋有时候烦了就问问江岫白什么时候离开，每次江岫白都不会直接回答照秋的问题，反而一双眼睛无悲无喜地盯着宋菀娘的背影看。
他的眼神让照秋觉得有些害怕，因为这眼神太过于直接了，照秋害怕这个场景被顾书源看见，那样大家都说不出清楚了。
次数多了，照秋打从心里产生了一个怀疑，有一天她面露复杂地问着小白。
宋菀娘是不是这本书的女主角。
还好小白说了不是，不然照秋真的无法接受江岫白这小子喜欢上了一个人妻。
“彤彤！”
阳光正好的院子里，宋菀娘惊叫了一声。
等照秋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彤彤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身影。
“怎么回事？给我看看！”
特殊时期，照秋也顾不得什么了，上辈子好说也是个大夫。
此时的照秋把手搭在彤彤细嫩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眉头紧锁。
顾书源早就出去请大夫了，但照秋却知道已经没什么用了。
“快把她抱到房间里面吧。”
照秋顿了顿，这才把吓得已经六神无主的宋菀娘拉了过来指挥道。
在此期间，江岫白的一直靠在不远处的桌子旁边一声不吭，他的眸光淡淡的，像是已经猜到了一般。
照秋在慌乱之中与他对视，只觉得一股冷意从天灵盖上涌入四肢百骸。
这段时间的和谐相处让自己稍微放松了一点戒备，但是自己合该不能忘记江岫白是道士，而自己和宋菀娘不过是妖类罢了。
“你知道什么了？”
照秋再次进入了卧房，盯着正在暗自垂泪的宋菀娘小声询问着：“你不应该瞒着我，怎么说我是跟你一样的。”
宋菀娘愣愣地看着安静睡着脸上却一片青黑的彤彤。
“怎么会……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
妖类是不能和人类结合的，就算勉强结合在一起弱的一方终究是要被强的一方所影响直至消失。
但在无量山还有一个传说，据说一个禁术可以让妖类和凡人勉强在一起。
就是两个人成亲后生个小孩，可以在怀孕的时候使用秘术，这样两个人就能在一起，但孩子就成了牺牲品。
看样子，宋菀娘知道这个秘术，并且用了这个秘术。
她还在床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照秋其实多少也能够明白宋菀娘的做法。
一个是眼前人，一个是未降生的小生命，宋菀娘会这样选择也无可厚非，只是孩子是最无辜的。
宋菀娘其实可以不跟顾书源在一起，但谁又能了解一个妖类的百年孤独呢？
在座的各位可能不懂，但照秋却能在原身的记忆中找到一些些的蛛丝马迹。
宋菀娘他们实在是太过于孤独了……
“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看宋菀娘的样子，也不是彤彤第一次发作了，照秋对此也挺好奇的，毕竟传说被献祭的小孩在孩童时期就应该死掉。
断断是不会撑到现在这般大的。
“娘子！”
随着顾书源匆匆忙忙的喊叫声，有一个年逾花甲的来大夫颤颤巍巍地紧紧跟着进了院子。
老大夫也却是敬业，鞋子在中途跑掉了也不吭声，愣是坚持到了现在。
看到面色青黑的彤彤之后，老大夫身体一僵，立刻上前诊治。
照秋的眼神晦暗，没用的，光靠凡人的那一套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如果硬要说把脉的结果，那也无非是器官正常衰老，是个将死之人罢了。
老大夫把夫妻二人叫到外面，絮絮叨叨地先是让他们两个不要伤心，最后才说了照秋预料之中的诊断——
“这孩子的心脏以及其他器官较之一般人都没有活力……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彤彤！我的彤彤！”
早在老大夫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宋菀娘就尖叫一声双眼一翻晕倒了在了地上。
一时间，院子里面乱成了一团。
顾书源强忍着心里的悲愤，把宋菀娘交给了刚刚走出来的照秋，再去和老大夫商量着开了点药。
多少是有点安慰。
照秋把宋菀娘安置好，转身想走，就被刚刚转醒的宋菀娘拉住了手腕。
“怎么？”
“小兔子……这几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我没有脸回无量山……我……咳咳！”
还没说完，宋菀娘的嘴里就沁出了鲜血。
照秋看着宋菀娘痛苦的样子却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些都是宋菀娘自己的选择，现下就算她后悔了也是她的选择的后果。
禁术一旦开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不过也许是这具身体的妖性影响了照秋的判断，妖怪皆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何宋菀娘会为了和顾书源短短几十年的相处，而断然葬送无辜孩子的生命。
妖类，原本就是只有小爱的。
“我这几年的欢愉，皆是偷来的，如果我要安安稳稳地和顾书源在一起，就必须杀死自己的孩子。”
“我这一辈子，杀死过很多小孩子，但养大的就只有一个……我舍不得……”
“宋菀娘，你后悔了？”
照秋难得理会了一下宋菀娘，不过这时的宋菀娘已经陷入了回忆当中。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嘴角含着笑意，在照秋的方向看过去无端有了一丝诡异的感觉。
江岫白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了照秋的身后，照秋几乎在瞬间就转过了身子与他对视。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
像是把囤积了这么多天的负面情绪全部发泄了出来，江岫白的眼睛有些发红。
照秋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江岫白：“你想要干什么？”
“小道士……”
宋菀娘反应了过来，把手伸在把空中：“小道士……你能不能帮帮我……”
“帮帮我把彤彤救回来……”
江岫白的眼神一闪，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宋菀娘惨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地开口：“如果有别的选择，我一定不会如此，奈何我们妖怪的道路永远是那么陡那么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