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钰当时没有哭。
也不觉得自己的额人生迎来了转折。如果让她把自己的一生比作一个图案,那她会选择死亡病人的心电图。
一根线,从起点到终点。
没有波折,没有跌宕起伏。
永远那么平稳。
就像她这一生,从头到尾没有尝过一点快乐。
被宣判死亡,也不过是告知了她,这场没意思的真人秀终于要迎来结局。
在医护人员同情的目光下,她得体的站起身来。
第一次感觉到释然和洒脱。
如果当时医生仔细看看,说不定还能看到她脸上淡淡的微笑。
“阿钰?”
“阿钰?”
时钰回过神来,看着一个场景拍摄结束,坐过来休息的时屿白。
一股淡淡的檀香充斥在空气中,将夜露的味道都压了下去。
“服道化那么细节?还给你喷香水。”
时屿白闻了闻自己的袖口,“会不会太呛了?”
“不会,很好闻。”时钰看着时屿白,看着自己两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朋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
“嗯?”时钰翻着剧本,看着上面做好的批注,发现时屿白对剧里呆头鹅的定位居然是扮猪吃老虎?
甚至用黑色水笔在页尾给自己加戏,“小白,什么叫,能屈能伸,舍不得面子套不着老婆?此处可眼尾下垂,表情委屈,博得同情?”
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你不会在我剧本上写自传吧?”
“嗯,怎么不算呢?”时屿白坦坦荡荡,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为了让人物更饱满立体。
说着,那双带着凉意的大手逐渐靠近,最后和时钰十指相扣。
“这是剧组,你放开!”
“不放!”
“说好不公开!”
“哦。”时屿白扯了扯时钰腿上的毯子,盖在了两人相互交握着的手上,“这样就看不到了。”
时钰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气死,怎么之前没发现这人这么厚颜无耻?
别人用自己去诠释角色,时屿白倒好,用角色诠释自己。
她气得只咬牙,恨不得给时屿白来上一口。
就在两人小情侣甜蜜蜜时,一个靓丽的身影抱着剧本和马扎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冲了过来。
“阿~钰~姐~姐~~”
人未到,声先来。
时钰抬头时正好对上云桃亮晶晶的眼睛,如同撞进了小鹿眼中,清澈得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诶!”
看着怎么看怎么好看的云桃,她脆生生的应下,笑眯眯地询问起来,“找我有什么事呀?大晚上的穿那么少,冷不冷啊?”
说着,还甩开时屿白的手,将自己的毯子分一半盖在云桃腿上,分享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阿钰姐姐!你今天也好漂亮啊!自从遇见你!我心里的小鹿就像得了脑震荡!”小姑娘刚坐下,就拉起时钰的手开始彩虹屁,“美得我原地三百六十度跳起爱的华尔兹!”
时钰脸上的笑容半分不减,“小嘴好甜,妹妹吃什么长大的?”
云桃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吃红枣,好想你!”
她刚想说什么,却瞬间顿住,圆圆的杏眼满满蓄起泪水,一副受了委屈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云桃吸吸鼻子,“时老师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为什么一直冷着脸?要是他不喜欢我,其实我也可以搬着椅子去别的地方的。”
时钰转头看了眼时屿白,的确看起来隐隐约约透露着不爽。
“你干什么?给谁看脸色呢?”
时屿白瞥了云桃一眼,其含义不言而喻。
时钰转头又安为云桃,“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就这样,你别忘心里去。”
云桃柔柔弱弱地靠在时钰身上,又恰到好处能让时屿白听清楚的低音道:“其实时老师讨厌我没关系,可是我担心的是姐姐!要是时老师一直这种脸色,姐姐天天对着他,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时屿白刚欲发作,又听云桃接着道:“姐姐,我不是质疑时老师对你爱!姐姐那么优秀,要我我也会跟在姐姐身边寸步不离!可是我就不会因为爱姐姐,不让姐姐和别人接触!我尊重姐姐的交友自由!”
格局打开。
第一回合,时屿白输的彻底。
他默默起身,去食品供应处倒了杯热茶,回来后放到时钰手里,“喏,你爱的绿茶。”
他话里有话,绿茶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还不忘冷漠地看了云桃一眼,提醒她适可而止。
“不渴。”时钰又将茶杯递回给时屿白,钢铁直女的杀伤力一如往常的稳定。八壹中文網
要是搁在平时也就算了,可偏偏现在有云桃这个绿茶精在场。
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
绿茶精,哦不,云桃拿出自己的保温杯递给时钰,殷勤道:“这个是我自己泡的美容养颜水,甜甜的,喝了对身体好。等姐姐渴了,可以喝这个!”
“时老师也不太不懂我们女孩子了,大晚上的喝茶水会影响睡眠的!但是姐姐,你别担心,我这个里面放了安神的花茶,放心喝!”
第二回合,时屿白再次败下阵来。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气得时屿白背对着时钰,打开和“恩师”的聊天框,又发了一个250的转账。
【匿名用户syb:老师,有没有进阶课程?】
【教你拿捏女人的心:你想要什么样的?】
【匿名用户syb:克制绿茶的】
【教你拿捏女人的心:行】
又一个含金量极高的pdf到手,时屿白一边下载,一边勾唇邪笑。
小样,就不信这还拿不下你!
他一边看一边学,连等下拍戏需要的剧本都丢在一边,当场务过来喊男主演就位时,他满脑子还都是舔狗文学和反绿茶文学。
“第三十八场,第一次!开机!”
和时屿白对戏的男演员坐在椅子上,喝得酩酊大醉,一边握着酒瓶子一边醉醺醺地开口问道:“为什么!兄弟!你说!她为什么抛下我!和别的男人走了!”
“是我哪里不够好!”
“是我哪里做得让她不满意!”
时屿白推推自己鼻梁上装饰用的金丝眼镜框,淡定抬头,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