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怎不知这个道理,只是见宋城一再拒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他好歹是东宫,是储君,是天子。
哪家女儿嫁了他不是好婚事,甚至金陵城中的世家女都抢着做他的女人,偏偏宋城这个铁疙瘩还不愿意。
况且宋婉生的又不是什么天仙,脾气诗书都是次等,他愿意娶她,对她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恩赐,这个宋城还推三阻四,他怎能不怒。
江寂见江怀面上的怒意未消,继续道:“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大好生辰,别生气误了好日子。左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殿下若想要美人,臣弟这儿识得的不在少数,殿下想要哪个就要哪个。”
江怀道:“孤想要的,和你想要的不是一回事。”
“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都是女人罢了,殿下何必对一个丑女念念不忘。宋婉哪儿哪儿都不好,是她没有福气,殿下转娶他人便是。”
江怀看向宋城,“宋大人家中小女金贵得很,孤想要见她一面,大人竟推三阻四。不知她的相貌,是比褒姒更美,还是比甄宓更媚?”
宋城道:“小女貌丑,实难见人。”
“既然如此,孤想要见她,你们以及她都该感恩戴德才是。”
江寂见江怀还是纠缠不休,怕是不肯放弃大理寺,倒也真是一条毒蛇,逮着自己咬住的猎物就不松口。
“太子殿下,听说最近的热症倒也挺厉害,稍有不慎就传人身上,宋大人估摸着也是为殿下考虑,殿下要操劳国事,得为自己身体着想。
殿下若真想见一见宋婉,待她身体痊愈之后,再见她也不迟。殿下身体关乎黎民百姓,可要小心为上。”
江怀深吸一口气,“这热症真有这么厉害?”
“听说近来得热症的人不在少数,这天气上来了,受不了暑热的人自然就容易得这个病,听说得了之后,高热不退,身上还要长满红疹子,让人看着触目惊心的,可怕至极。”
江怀听江寂说得有鼻子有眼,一时心里也有些顾虑,“既然如此,还是等宋姑娘身体好了之后再说。”
江寂心里松口气。
缓一缓也是好的,也有时间想办法怎么让他死了娶宋婉的心。
宋城心里也松了口气,有时间就有机会解困。
东宫对于宋婉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归处。
筵宴过半,早已准备好的歌舞此时在院中央舞起来,东宫府里的舞姬自然身段如柳,腰肢如蛇,肤如白雪,目如点漆。
跳起舞来,身姿更是轻盈蹁跹,恍若神仙妃子,一颦一笑,一喜一嗔,更是风流妩媚,婉转多情。
江寂美人舞曲早已见得多了,此刻觉得已经没什么意思,倒是桌上的桃花醉不错,江寂多饮了几壶,如今有些微醉。
筵宴过后,江寂在东宫的莲湖边坐着吹风醒酒,今日天气凉爽,午后也刮着徐徐微风,这会儿伴着莲叶清香的微风拂面,真叫人舒服至极。
江寂都快睡过去,迷糊间见太子妃玉笙箫缓步走来。
玉笙箫当年在金陵是出了名的大美人,不光诗书礼乐样样精通,琴棋书画也是面面俱全。
她今日打扮得极为漂亮,穿了一身玉雁云锦的绸缎,发髻上戴着烧蓝的珠花,身上更是熏了香料,这会儿美人过处,真是处处留香。
江寂正要起身行礼,玉笙箫却已经扑到了江寂怀中,“六郎,我好想你,你总算来看我了。”
江寂将人推开,起身作揖行礼,“臣弟见过太子妃。”
玉笙箫见他如此生疏,眸中落下眼泪来,“你还是不喜欢我。”
“太子妃已经嫁人,还请太子妃懂得分寸,更该知嫁为人妇,该守妇德。”
“妇德?若我嫁的是王爷,这妇德我自然会守,只是我嫁的是太子,我就不愿守着这东西。”
江寂道:“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本王不过一介闲王,此生也只想平淡度日,太子妃可莫要害本王。”
玉笙箫眸中的泪水落在脸上,“当年王爷若是对我无意,就不该救我,还不如让我溺死江中。”
“早知今日,本王还真不会救你。”
江寂转身欲走,玉笙箫立马上前抱住他的身子,“这些日子听闻王爷有了心爱之人,不知那女子可有我美貌?可有我温柔?”
“她什么都比你好,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江寂拿开她的手,玉笙箫死扣着没放,“王爷,这两年,我心里也一直念着王爷。我求王爷,垂怜于我,把喜欢那女子的心,分我一些,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太子妃,你已经嫁作人妇,如今这般不知羞耻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再者,本王喜欢那女子,便是全心全意,绝不可能分享给其他女子。她是独一无二的,本王的爱亦是。”
江寂掰开她的手,玉笙箫哭着道:“你别走,再待一会儿,再陪我一会儿。太子吃醉酒了,已经歇下了,这会儿东宫里的下人正在前院收拾残局。
太子此人冷漠狠辣,我并不喜欢他,鲜少与他亲近,他素来也只爱他那些舞姬侍妾,王爷去我屋里坐坐,半个时辰就好,陪陪我吧。”
“你真是疯了。”
“我是疯了,爱王爷爱得发了疯,当年若不是我父亲母亲逼我嫁给太子,恐怕如今我与王爷早就琴瑟和鸣,伉俪情深了。他们逼我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我就能做出红杏出墙的事来。”
江寂退后了几步,“本王虽然风流,但有分寸。已经嫁作人妇的女人本王不碰,心有所属的女人本王也不会碰,你,本王更不会碰了。”
“牡丹苑的虞娘都能成王爷心头所好,我难道不行吗?我容貌比她差,还是出身比她低?我样样都比她好,为何王爷宁愿睡一个青楼妓女,也不愿意垂怜于我?”
江寂道:“因为本王心里没有太子妃。太子妃最好还是对本王断了心思,本王心已匪石,不可转也。”
“王爷的心到底在哪个贱人那儿?”
江寂道:“你不配知道她的名字,她是水中皎月,本王喜欢她,已是高攀。”
玉笙箫眸中生起妒意,恨不得把这个‘水中皎月’生生撕碎。
江寂警告道:“你最好别再打听本王的事,也别对她起歪心思,否则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玉笙箫眸中震惊连连,他竟然如此袒护一个女人。
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