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去了城中的灵虚观,听闻这里的林道长修道已有半载,道法高深,不光知天命,还懂起死回生之术。
城中人传得神乎其神,江寂知道手里这桩案子邪乎,或许这位林道长能帮得上忙。
江寂先在道观中上了香,后找到了这位林道长。
“道长你说,挖出十一位阴时出生的女子的心脏用以祭天,只是去地府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是不是代价太大?”
道长道:“此术乃通阴之术,若非道法高深,绝不能施展,否则殃及九代,疯癫不目。
通阴之术,又乃道家禁术,相传能起死回生。
施法之人,祭天之后,正午阳衰阴盛之时,魂离肉身,通往地府,避开魑魅魍魉,带回自己想救之人的魂魄,用以回身。
倘若此人,去世已久,身体不温,无法回生,便只能找寻与她八字相同的女子,驱逐此女子的魂魄,让此人的魂魄寄生。”
江寂道:“这就是起死回生之术?”
林道长点了点头,“是,但此术极损阴德。
恐怕此人即便功成,也没有好下场。
生老病死,无法强求,寿数天定,若不尊,就是逆天抗命,然而没有几人能与天抗衡,即便是天子也不能。”
江寂知道了,凶手要复活自己想复活的人,然而那女子的肉身已经腐烂撑不到他施法的时候了,于是开始找魂魄能寄生的宿主。
宋婉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
江寂冷嗤,敢动他的女人,他也真是活腻了。
他离开了灵虚道观,让凌刀守在宋府外,若宋婉出府,定要护住她的安全。
江寂回了王府,主卧外已经在挖蓄水池架水车,更有工人在挖冰窖。谢灵玉在旁监工,见江寂回来,摇着血红的折扇道:“我可说话算话,答应你的事就会办到。”
江寂没理他,大步进了书房。
谢灵玉跟上去,“几个意思,我可没惹你。”
江寂躺在榻上闭眼就睡,昨晚他一宿未眠,这会儿有点累。
谢灵玉走近他,打趣道:“看来昨晚彻夜奋战了,和哪个女子,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江寂烦躁道:“滚。”
谢灵玉不但没滚,反而坐下了身来,从广袖中掏出一壶梅子酒来,饮了一口,出声道:“这梅行酒家的酒堪称金陵之最,要不你也尝尝?我敢保证你绝对不会后悔,可就是那儿的老板不太好相与,与他讲话他也不出声,每日就看那什么道书,也不知在研究什么。”
江寂猛地坐起身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谢灵玉道:“梅子酒,喝?”
江寂道:“那儿的老板不是很好相处吗?穿一身白衣,脾性温和,还有一个病重的妻子!”
“他发妻去年大雪病逝,哪还有什么病重的妻子?”谢灵玉看了眼江寂,见他面色认真,不像说谎的样子,蹙眉道:“你莫不成是见鬼了吧?那儿的梅子酒我常去买,他发妻真在去年病逝。
当时他还关铺一月,悲伤不已,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当时他开铺的时候,我去买酒,他已是满头白发。听说他当年是修道之人,为他发妻还的俗,成的亲。”
江寂穿上鞋子就往外走。
谢灵玉道:“梅子酒还喝不喝了?”
江寂没应声,骑着马就往外走。
**
一个时辰前。
宋婉手中正翻阅着书本,今日阳光和煦,她先是去后院马场跑了会儿马,后又回来教廊下的鹦鹉说话,这会儿午后,她也没什么睡意,索性在窗边看了会儿书。
喜儿从苑外进来,与宋婉道:“姑娘,有人找您。”
“谁找我?”
喜儿道:“是那日咱们去梅行酒家买梅子酒的老板,说是他昨日刚刚酿好了新的梅子酒,比我们那日买的还要好吃,姑娘是他的知音,今日他特意给您送酒来。”
宋婉道:“他亲自给我送来?”
“是啊。”
宋婉觉得有些古怪,她纵然是他的知音,可是男女有别,他们匆匆一面之缘,且他已有妻室,该保持距离才是。
再者,他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
又叫宋婉的?
宋婉想到此处,不由得想起昨晚戴白色面具的男子,脊背开始发凉。
她想了想,道:“你去裕昌王府找江寂,就说昨晚戴白色面具的男人可能又出现了。他找我定有目的,我将计就计会会他,看他究竟想做什么。记住,此男子找我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你要快。”
喜儿道:“好,奴婢立马就去。”
宋婉出了桃苑,到了府门口。男子仍旧一身白衣,笑容温和,见宋婉出来,他将两壶酒递到宋婉跟前,“姑娘拿着吧,我好不容易才得知姑娘住这儿。”
宋婉掏出银两要给他,男子不收,“是拙荆让我来送两壶新的梅子酒给姑娘的,拙荆说知音难觅,应当时常联系。
我与她说,我的知音是个女子,她也就笑笑,没吃醋。说她小妹去世得早,如今她又病重,若是能有一个妹妹与她时常说说话,就好了。”
宋婉道:“你妻子她...”
“她已病重许久了,昨日还吐了血,估摸着也就一两月可活了。”男子面上难掩哀伤,语气也伤痛得很。
宋婉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能听懂他话里的意图,就是想让她去他的家中看看他的妻子,陪她说说话。
去陌生的宅院,宋婉心里没底,但她抬眸看到了不远处隐匿在人群中的凌刀,便有底了。
定是江寂派凌刀来保护她的。
他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宋婉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看看姐姐,陪她说说话。”
男子面上带笑,眸底却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道:“好啊,那便多谢姑娘了。”
宋婉将两壶梅子酒给了看门小厮,随着男子一起到了梅行酒家。这里依旧没什么人,各家各户都紧闭着房门,似乎这条街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宋婉与男子一起进了酒铺后院,到了主卧。
床榻上确实躺着一位女子,面色苍白,毫无血气。男子引着她至床榻,“她是我此生最为在乎之人,我愿意把一切都给她,可是老天不公,让她年纪轻轻,就病得这样重,还要夺去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