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理寺卿宋城之女宋婉,行端仪雅,礼教克娴,恭顺而柔佳,聪慧而敏睿,姿色过人,年岁已宜婚嫁。
朕之六义子,年二十有三,尚未婚配,相貌出众。潭祉迎祥,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迎宋氏为正妃,赐册赐服,垂记章典。
吉期已定,三日后二月二十二,行大婚。钦此,谢恩。”
宋婉跪在宋城身后,有些恍恍惚惚。
两日前,江寂与沈策再次上门来提婚事,却被元氏冷眼拒绝,之后江寂与沈策便没再来,没想到两日后,竟然等来了赐婚圣旨。
江寂是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为人处世和她挺像,喜欢先礼后兵。这回赐婚圣旨来了,元氏即便想拒,也拒不掉了。
张角道:“哪位是宋姑娘?”
宋城跪着出列,“回公公,是臣女。”
“宋姑娘好福气,这就要嫁入皇家了。”她把圣旨递给宋婉,“宋姑娘接旨吧。”
宋婉接过圣旨,“臣女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氏和宋城领着府中众人,再次谢恩,“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起了身,宋城拿了些银子打点了张角,送他上了轿子。
宫里赐了婚服和头冠下来,这会儿瞧着喜服精致,头冠更是华丽,想来宫里也挺重视江寂这婚。
元氏没想到江寂竟然在她这儿求婚不成,就跑到宫里去求。沈贵妃把江寂当亲儿子宠,江寂想要娶宋婉,那不是沈贵妃到官家跟前儿说一句的事。
好奸诈的混账,就这样把她养得好好的孙女强娶到手了。元氏心里那个气,脸色更是难看。
宋婉怕她有个好歹,立即去扶着她,“祖母,您没事吧?”
元氏抱着宋婉哭起来,“我的婉婉命苦,要嫁个这样花天酒地的废物,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那江寂怎么看都不是良人。”
她真是后悔,宋婉不愿嫁元阙,她态度要再强硬些,也不会摊上这么个烂货。
宋婉道:“祖母你别难过,裕昌王或许也没想象中那么坏。”
“你这个傻丫头啊,他要是好的,官家早给他赐婚了,至于不管他拖到现在?”
原想着宋婉养在她膝下,她一定能给她寻一门好的婚事,谁知道惹上了个花花肠子,这花花肠子还诡计多端,求一道圣旨让宋婉嫁给他。
宋婉道:“圣旨都下了,抗旨就是死罪,孙女儿走一步看一步吧。”
元氏拿着帕子揩了揩脸上的眼泪,带着宋婉先回了屋。
宋婉要出嫁,日子还订得急,自然要把嫁妆好好备上。裕昌王虽然不好,可终究是个王爷,嫁妆不能少,要足够体面。
元氏准备把裴氏嫁过来时所带的嫁妆给宋婉,再从她名下,把蚕桩、金陵里的四间铺子挪给宋婉。
妆奁、布匹这些也要备足,还有陪嫁丫鬟、嬷嬷。元氏准备让喜儿、桂嬷嬷、张嬷嬷跟着宋婉去裕昌王府。
虽说嫁过去是正妃,要掌家的,但还是要有自己的人才好,用起来也更放心。
元氏想着宋婉摊上这么一桩婚事,心里就不好受,接连叹了好几口气,“你嫁过去也别管他,他要出去逛花楼狎妓吃酒,就让他去。管着他,还凭白让他心烦,你自己也不畅快。他若是想要改好,根本用不着别人教,用不着你去管。
你在府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平日打点好府里上下,该打牌就打牌,该听戏就听戏,就当他不存在。”
宋婉点头,“我会的祖母。”
“要...要你与他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你回来找祖母,祖母进宫去找官家、去找太后,祖母便是褫夺了诰命也要让你们二人和离。你回来府里,还是祖母的乖乖亲孙女,祖母活多久......就养你多久。”
宋婉眸中蓄满泪水,趴在元氏膝上,眸中的泪花落在满脸,“祖母,对不起,孙女儿总是让您操心,但孙女儿很爱您。”
元氏摸着她的乌发,“祖母也爱你这个小丫头,祖母这么好的婉婉,可惜就是命不好。
你的夫君怕不是个疼人的,祖母要再不疼你,就没人疼你了。
你母亲都死了,你爹还与她置气呢,连着你的事他也不管,活该他现在孤单一人。”
提起宋城,宋婉无话可说。
元氏眸中还有些泪,拿着帕子揩了揩。
她温柔地拍了拍宋婉的脊背,“回屋绣你的盖头去吧,三日后就要嫁人了,怕你来不及。”
宋婉点了点头,在元氏身前行了个礼,回了卧房。
三日确实太赶了,她都不知能不能绣完。她也不知谁选的日子,这也太急了,是怕这桩婚会有变故不成?
喜儿趴在窗牖边的茶桌上,看着头冠上镶嵌的宝石珍珠,赞叹道:“这凤冠真好看,上面珍珠比咱们府里的还要亮,真是百年难遇呢。这冠上的红宝石也好看,在光下熠熠生辉呢。”
宋婉的头冠是五尾烧蓝衔珠凤凰喜冠,凤尾用黄金锻造,上面镶嵌了无数颗绿豆大小的红宝石。
这头冠既贵重,也用了不少心思。
“宫里赐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宋婉坐在绣架前,一边绣盖头,一边与喜儿道。八壹中文網
喜儿面上浅笑,“姑娘戴上定美极了,一定会把王爷迷死的。”
宋婉也很期待江寂新婚那晚看她戴着凤冠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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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过去,裕昌王府送了好些聘礼来。
有金条两箱、金叶子六箱,珍珠、宝石各六箱、绸缎六箱,全是好东西里挑的好的,就连那笼子里的大雁,都是从金陵鸟商那儿挑的最漂亮的。
元氏看着这些聘礼也难高兴得起来,但也只能全部收下。
江寂也没提想要见宋婉这样的事,想着后日他就要与宋婉成婚了,这么久都等了,还等不起那一日么?
他乖乖地喊了元氏一声祖母,就打道回府了。
宋婉听喜儿说江寂送来这么多聘礼,都有些意外,想不到他经常青楼樊楼的,私库却还充盈得很。
“看样子,王爷没乱花钱。”喜儿看着宋婉绣盖头,“王爷风流,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江寂是真风流还是假风流,宋婉也不敢肯定,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江寂真的喜欢她。
她用心能感受得到。
宋婉低头走针,“管他真的假的,圣旨都下了,日子往前过就是。我嫁过去,日子也苦不了,我求个平安顺遂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