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侧角那儿发生了这样的事,宋婉自然是第一时间知晓的。
这些都在她预料之中,但面上还是要装得惊讶慌张。
她与喜儿道:“什么?那快...快把顾夫人扶到客房去,请府里的月大夫来诊治!”
她又看向桂嬷嬷,“你去叫厨房备热水,找一套本宫没穿过的襦裙,让红荷县主洗漱后先将就着换上!”
桂嬷嬷道:“是。”
事急从权,柳白莲的情况要更严重些,宋婉身为府中主母,客人在府里出了事,她即便不想过问,也要假意去看看。
宋婉大步进了客房,见柳白莲在床榻上疼得死去活来,下身还有血在不断往外流,知道这胎即便是月修竹来了,恐怕也保不住。
她也流过孩子,大概是个什么情况,她大约能估算到。
王氏坐在床边满脸心疼,她不是心疼柳白莲,是心疼她的孙儿,柳白莲腹中的孩子。
“莲儿,你忍忍,你可一定要坚持住,这可是鸢儿的第一个孩子。”
“我名字都取好了,这个孩子可不能没了呀。”
柳白莲疼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哭得满脸泪水,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孩子,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
自从她与顾哥哥成婚后,顾哥哥就再也没碰过她,甚至根本不与她同榻,每夜都睡在书房里。她即便有意亲近,顾鸢都嫌弃地甩开她,不让她靠近。
她如今这样丑陋,顾哥哥怎么还可能会喜欢她,会碰她。
想到此处,柳白莲脸上的泪流得更凶。
月修竹此时提着药箱进了屋内,忙给柳白莲诊脉,查看她的情况。
果然不出宋婉所料,月修竹说:“顾老夫人请节哀,孩子已经胎死腹中,顾夫人现在失血有些多,我现在开副落胎药,尽快让她把孩子流出来,再施针止血。”
王氏不愿相信这个结果,“怎么可能?你诊对没有?不可能,孩子绝对不可能死的!你这个庸医,你这么年轻,医术肯定不行!你别胡乱开药害死我的孙儿!”
月修竹天生的好脾性,轻易不动怒,王氏说这番斥骂质疑他的话,他也没半分怒意,而是语气仍旧温和地与她道:“我明白顾老夫人想要孙儿的心,可是孩子真的已经死了,顾夫人现在失血太多,若是不尽快服药让孩子流出来,顾夫人可能会有性命之危。”
柳白莲已经疼得不行,看着月修竹嘴里囫囵地道:“大...大夫,开..开药,开药吧...你开药..求你...我好痛...”
柳白莲即便想要孩子,可她更想活着。
医者仁心,月修竹见柳白莲如此痛苦,忙坐下来给她写方子。
王氏见此,上前阻拦月修竹,“你不许写,我的孙儿他一定还没死,我去请别的大夫,你一定是误诊!你误诊!你胡说!”
她一把抓过月修竹手里的毛笔扔在地上。
她看向翠云,“去备马车,咱们去城中找最有资历的大夫,我就不信我的孙儿救不活!”
月修竹第一次对人动了怒,还是个老媪,“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跟着你去城里找其他大夫了,拖太久她会流血而亡的!”
王氏被吼得一愣。
等回过神来,她大声斥骂月修竹,“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大吼大叫,庸医脾性烈,你就是故意想害死我的孙儿!我今日就是宁死也不会让我儿媳喝下你开的药!”
月修竹不想和她多说,救人要紧,正当他想把笔捡起来时,宋婉至他跟前,语气柔和道:“月大夫,既然顾老夫人不想让你开方子,那你就别开了。
行医救人,救的是可救之人,若有人已经无药可救,那你就别救了。”
月修竹看向宋婉,有些迟疑。
但他又想起江寂临走前说的话,要他一切都听宋婉的。
月修竹捡起了笔,遵循主子的话,与宋婉道:“既然如此,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他收拾好药箱,在宋婉身前行了个礼,离开了客房。
王氏面上带起怒意,宋婉说她无药可救,她才无药可救!小小年纪跋扈骄纵,睚眦必报,日后下场指不定怎么凄惨!
她让身边两个贴身奴婢扶柳白莲起身,柳白莲已经疼得快昏过去,现在勉强能站起来,但下身还再不停流血。
宋婉想,柳白莲要不能及时找到大夫,绝对会死。若是她真的死了,那才大快人心。
宋婉让开了路,由着她们出府。
宴席这么一闹,还见了血光,众人都向宋婉告辞回府。宋婉站在门口,有礼相送。
霍裳依在另一间客房的耳房里洗漱完换衣出来了,她听身边的婢女说,柳白莲腹中的孩子像是死了,但顾老夫人不相信,又带着她去城中找别的大夫诊治。
霍裳依听完后脸色惨白,若柳白莲腹中的孩子真的没了,她一定脱不了干系。
凭着顾老夫人那蛮不讲理又刻薄自私的样,她一定会哭着闹着告到沈贵妃或者太后那儿去。
她即便有父亲作保,可是这回孩子没了是铁板钉钉,又是众目睽睽,她无论如何都会受到惩处。
霍裳依吓得满手心的冷汗,被人扶着一路走到府外,上的马车。
宾客散去,原本热闹的府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宋婉倒觉得静心了,这场春日宴她办得很满意。八壹中文網
邀请的宾客中只有傅柔还没走,此时她拿着箸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在涮羊肉吃,见宋婉送完客人进正院,笑着道:“拨霞供的料底准备得不错,我爱吃辣的。”
宋婉面上也带起笑意,先命人收拾院子里的残羹冷炙,才至她身前,“你要喜欢我把配方给你,我正准备开个铺子,卖扬州酱膏蟹,那是我们宋家的祖传秘方。”
“原来如此。”傅柔拿了一个螃蟹,去吃那蟹黄,“我就说怎么那么好吃,原来是独家秘方,别人没有的。我吃完待会儿就走,你送我一罐。”
“好,两罐都行。”
“你说的。”傅柔吃得很香,“不许赖账。”
宋婉点了点头。
傅柔吃了一个酱膏蟹,从袖袋里拿出个精致小巧的玉盒来,递给宋婉,“这可是好东西,等你男人回来,你用得上。”
宋婉不接,知道这大概是什么,于是低声道:“江寂买了一大堆,我们都还没用完,感觉是挺不错的。”
傅柔一愣,她说的和她给的是同一个东西吗?
“靠!宋婉,我给你的不是夫妻间的情、趣药!”傅柔先怒,但转而又笑得暧昧,“你们夫妻俩玩儿得这么花?”
还用这种东西。
宋婉脸颊爆红,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乱说的,你别当真。”
傅柔把药瓶放在宋婉手心里,“这是活血化瘀的药,特别好用,擦哪儿都灵。”
傅柔给她的意思,还能是擦在哪儿。
宋婉娇娇嫩嫩的,犹如出水芙蓉,江寂一身肌肉,要控制不好自己,定要弄伤宋婉。
她不被备着点这种药膏怎么能行。
宋婉脸颊上还有些红晕,将药接过,道一声,“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