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如墨砚,夜风温柔,轻轻拂过宋婉耳边,撩起了她耳边的软发。
小姑娘看了江寂一眼,气得哼了一声,声音娇娇的,又软又媚,江寂听在耳里,骨头都酥了。
江寂握住宋婉双手,粗糙的指腹磨蹭着她嫩嫩的手背,“婉婉,你是知道的,虞娘与本王那是早八百年前的事了,本王跟你好之后,就没怎么见过她。”
宋婉偏过头来,看着江寂,杏眼和他那双桃花眼对视,“你跟她都断了那么久了,霍殇还为她赎了身,可她还选择救你,显然是对你余情未了....”
“不不不,没有情,没有情。”江寂见她这么想,要再继续想下去,后果可不简单,“本王和她只是朋友,没有男女之情。”
宋婉又不是傻子,当年江寂与虞娘的事传遍了金陵每个角落,谁不知道江寂花千金包虞娘,每日鲜花珍馐的供着。
她宁愿江寂说实话,也不想江寂说谎话来骗她。
她抽回了手,眼尾红艳艳的,“如今她指认霍殇杀了奉纪,侪王府势必不会再留她,她一个女子能去哪里,她不要好日子也要救你,倘若她要来我们府里...”
“不会,不会。”江寂捧着她的脸,见她眸里的珍珠落在脸上,他倾身去给她吻干,“她不会进府,裕昌王府里,永远只有你一个女主人。婉婉,本王和虞娘真的只是朋友,甚至本王从来都没有碰过她。”
宋婉其实心里相信江寂,但他说没碰过虞娘,又觉得不合理。哪有男人包下一个金陵魁首,只是好好养着观赏,不碰的。江寂那反面的需求,让她很难相信。
“真的,真的是真的。”江寂有些急了,见宋婉质疑他,捧着宋婉嫩嫩的小脸乱亲。
他被关了好几日,下颚那一圈儿都是胡渣,他一亲宋婉,扎得宋婉疼得脸颊皱成了包子。
“痛。”
她说得那样柔,又带着些撒娇和委屈巴巴,让人更想逗她。江寂继续用胡子扎她的小脸,宋婉小手去推搡着他的身子,然而江寂竟倒下了身去。
他抱着胸口喊起了痛来。
宋婉连忙去扶他,“怎么了,六郎,你怎么了,是哪里疼?”
“胸口疼,疼啊。”
宋婉脸上满是焦急,“我父亲是不是对你用刑了?你快让我看看。”
江寂背过身子不让她看,“你生气都不理人,你让本王疼死好了。”
“六郎,我不是生气,我...我是吃醋。”宋婉伸手去拔他手臂,试图把他扳过身来,可江寂身子那么沉,那么壮,宋婉根本扳不动他。
“我不吃醋了,也不生气了,你转过来,我去请月大夫,让他来给你看看。”
宋婉知道江寂固执,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要她还生气,江寂真能让自己活活疼死。
江寂道:“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许骗人。”
“我不骗你。”
江寂这才转过了身,却猛地将宋婉压在地板上,“只要婉婉不生气了,肯理本王了,本王就不疼了。”
宋婉才知道,江寂是在骗她,他还让她不许骗他。
“你混蛋!”
小姑娘这下脸都气红了,然后当天晚上江寂打了地铺。
虽然中途数次想爬上床,但都被宋婉踹下来了。
江寂只能在地铺上凑合了一夜,次日一早,就被江盛传到宫里去了。
霍殇在大理寺狱死活不认罪,囔囔着江寂诬陷他,挖火坑让他往里跳。
侪王自然要保这个儿子,当即进宫为霍殇狡辩脱罪,也咬死霍殇不可能杀奉纪,是江寂诬陷。
江寂也聪明,跪下身子在江盛跟前道:“父皇,儿臣没那个脑子,儿臣巴不得自己有那个脑子。”
金銮殿上,江盛坐在鎏金威严的龙椅上,面色微沉,他俯身盯着侪王,“朕这个竖子确实没那个脑子,四书五经里的字他都未必认得全,设计陷害你儿子,他不太可能。”
江盛喜欢侪王强,但喜欢他只能强到可以作为他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也要是他最忠心、最听话的狗才行。
霍殇是有本事的,拉弓射箭,提刀跨马,领军作战,绝不成问题。
霍褚就更是了,虽然从未在他跟前露过面,但江盛知道,霍褚不会是简单角色。
两个儿子要都成器,日后都领了兵,手里有兵权,成为下一个陈家,把持朝政,只手遮天,叫他又只能做个傀儡皇帝,江盛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侪王也跪下了身,“陛下,微臣敢用人头担保,犬子绝对不可能杀奉纪诬陷裕昌王。他虽与裕昌王有过节,但还不至于用奉纪的命去诬陷他,让他死。”
江寂冷睨了侪王一眼,“有什么不可能、不至于的,霍世子轻狂傲慢,谁人不知,满朝文武,谁敢得罪他。
本王的心肝肉他都敢抢去,他更能当街嘲讽本王,本王是没什么本事,可好歹也是父皇的义子,他都没把本王放在眼里,可想而知,他定也没把父皇放在眼里。”
侪王面色冷若寒霜,整个人似阴暗角落里阴毒的蛇,叫人看了,脊背都生寒。
江寂公然与他作对,真是区区竖子,还无权无势,敢跟他叫嚣,好,好得很。
满朝文武谁见了他不得点头哈腰,既然他骨头硬,那他就把他骨头剔了。
侪王看向江盛,“犬子一向敬重陛下,甚至敬重陛下超过了微臣。他常在府中唤您君父,总说您写的文章好,能见百姓疾苦,是千古难见的好皇帝。陛下爱民如子,您就是西宋的父,而他就是您的子。
犬子与裕昌王有过节,微臣知晓。他素来脾性冲动易怒,定是裕昌王激怒了他,才叫他没了理性嘲讽他。
奉纪被杀之事,犬子纵然如此,也不会去杀奉阁老,他一向尊敬奉阁老,回金陵时还曾赠了辽北盛产的犀牛角赠与他。
陛下,犬子也相当于是您的儿子,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定是姜虞那娼妓偏私裕昌王,于是她信口胡诌,说奉阁老是犬子杀的!”
侪王说完,又是重重叩头,“还请陛下明察,还犬子一个清白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