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受了伤,胸口挨了一刀。他纵然英勇如草原上的狮子,可一旦负伤,就会削弱他的战斗力。
江寂抓住绳索,跃下了城楼,骑在追风背上,带着人迅速撤退。
霍褚见此,与侪王道:“儿子去追。”
侪王道:“活捉他。”
霍褚道:“是。”
江寂纵马疾奔,夜空还落着淅淅沥沥的雨点,路面湿滑,可丝毫不影响他撤军的速度。
霍褚带着一万人马在后面紧追不舍。
江寂带着人往明月峡奔涌而去,峡口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的湿冷几乎能冻得人发僵。
江寂带着人往里猛冲。
不久,霍褚也带着人入了峡谷,他察觉此地地形易设埋伏,立马叫人往后撤,可此时却为时已晚。
只见峡谷上方,四周亮起无数支火箭,忽明忽暗的光虽小,却照亮了整个峡谷。
他们将峡谷围得密不透风,就好像编织了一张网,将贪狼军生生囚在了峡谷中。
万重山和章长秋抓住时机,命将士放箭。
无数支箭羽,似刚刚密集的瓢泼大雨,向贪狼军而去。
惨叫声在无数支火箭落下时,瞬间响彻了峡谷。
霍褚命人撤退,可他不知道的事,他已经出不去了。
明月峡早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除非他们有通天之能,否则绝对杀不出去。
火箭还在不断落下,惨叫声逐渐越来越小了,最后已经没有多少人声了。
霍褚带来的一万人,已经只有百人尚存。
江寂骑着马从暗处出来,火光只能映照他半张脸,细细看去,他面颊是冷的,双眸更是肃杀的。
霍褚身中一支火箭,皮肉烧焦的味道正在肆意蔓延。
他抬眸看向追风马背上的江寂,“你竟然是佯攻...”
江寂垂眸看他,“世子以为,本王今夜是想踏破函谷关,直奔金陵取江盛首级?本王在世子心里就是这般莽撞?你父亲手里的贪狼军勇猛,本王一口气吞不下。”
霍褚道:“是我轻敌了...”
江寂执起手里的钢刀,向霍褚冲了过去,“上路吧,世子!”
霍褚看着迎面纵马疾冲过来的江寂,挥剑来挡江寂劈来的钢刀。
霍褚已经失了马驹,又受了重伤,江寂完全占上风。
江寂只想速战速决,收刀又向着霍褚脖颈挥去。
钢刀寒芒毕露,狠烈的杀伐之气在悄然之间,将霍褚身上的气势压倒。八壹中文網
霍褚挥剑再次挡住,可江寂身上的力量霸道遒劲,他根本不是对手。
江寂手中的钢刀向他脖颈逼近。
霍褚握剑的双手已经在不停颤抖,为了抵挡住这样强大悍勇的力量,他已经使出全身的力气,他的脸颊因此而涨红,脖颈上的青筋也凸起。
江寂却显得很轻松,甚至心里在比较,觉得霍褚不如拓跋御横。
他倾身看向霍褚,双眸幽深而冰冷,“世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做弑兄、背信弃义之人的儿子!”
江寂撤了刀,霍褚趁机手里的长剑迅速向他攻来,江寂挥刀过去,眨眼之间,斩断了霍褚手里的长剑。
江寂刀快,再次向着霍褚劈刀斩去,霍褚只能手执断剑再次来挡,断剑再次被江寂斩断,已经无法再挡。
彼时江寂横刀过去,锋利的刀刃扫过霍褚的头颅,霍褚的头颅顷刻落地。
温热的鲜血溅在江寂的重甲上,几乎染红了他的黑甲。
霍褚死了。
死前,连句话都没机会说。
随着他的死亡,峡谷里仅剩不多的贪狼军弃刀投降。
交战了一夜,天方泛起了鱼肚白。
江寂带着人纵马回营,与侪王的初次较量,他们算赢了个漂亮仗。
他受了点伤,军医正给他包扎伤口。
江越看着军帐外晴朗的天空道:“霍褚战死,侪王得知消息,悲痛万分。我们挫了侪王和贪狼军的锐气,只要我们乘胜再攻,定能拿下函谷关。”
江寂忍着白酒浸入他伤口的疼痛,“四哥有什么想法?”
江越道:“派万重山带两万虎翼骑兵再攻,章长秋带两万人为援兵,务必在今日之内,拿下函谷关。”
江寂点头道:“可行。”
军令一发,万重山和章长秋各带两万人马从军营向着函谷关而去。江寂在营中休息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军营里便传来大捷的消息,万重山已经拿下函谷关。
侪王撤了兵,往金陵方向固守而去。
此时他们要想直奔金陵取江盛首级,必须经过儋州,而儋州虽然驻兵不多,可固若金汤,易守难攻。
尤其城门是从山坳里开凿而出,沉重如巨石的铁制厚门往下一放,再勇的兵将也攻不进去。
只要儋州一过,江盛的大势就去了一半。
江越与江寂商议道:“儋州知府是元阙,虽是文官,可懂兵法,若他不开城门,咱们攻不进去。”
章长秋道:“攻不进去,咱们就凿平了那座山!”
江越无奈摇头道:“莽夫。”
章长秋委屈道:“干嘛说我。”
江越道:“许你主子说你不懂爱情,本王就不能说你是莽夫了?”
江寂道:“这个关头,就别斗嘴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那是宋婉去蜀地前给他的,说是元阙回儋州前赠给她的。
她说,只要她有难处,拿着这玉佩去找元阙,元阙就一定会帮。
江寂当时醋得脸成了黑炭,差点把手里的玉佩捏得粉碎。
宋婉懂兵法,更见过他画的西宋地图,焉能不知儋州关口对于西宋的重要性。若这玉佩对他无用,她不会临走前给他。
“本王有法子让元阙开门,全军,出发儋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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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朝中再派不出武将能与江寂对抗,霍褚战死,侪王退兵至金陵固守,太子重病不能动武。
一时之间,只能眼睁睁见江寂带兵前往儋州,无法阻止,且江寂所到之处文武官员皆俯首称臣,皆拥江寂为王。
短短两月之间,江寂反贼的名号也全部改变。
张从、沈策皆是一手好文采,在赤霞关内、函谷关内,张贴告示,阐明江寂身份,揭露当年南平王之死真相。
百姓得知,皆拥护江寂,盼江寂斩昏君,肃朝纲。
势头转变,金陵就更是人心惶惶。
江盛彻夜难眠,要侪王想办法取江寂项上人头。
江寂连着进兵二十日有余,总算来到了儋州城外。
夜幕漆黑,只能隐约看见眼前紧闭的城门。城门上方有四个瞭望口,每个瞭望口皆有两个兵将放哨。
他们见江寂带兵前来,立马去告知元阙。
元阙来时,看到了下方的江寂,而江寂也在昏黄的火光中,看见了元阙。
他从怀中摸出玉佩,“知府大人,这个忙,你帮不帮?”
元阙身子愣在原地,目光落在那块玉佩身上,这块玉佩是他给宋婉的。
他说过,只要宋婉有难,她若相求,他能帮她的就一定会帮。如今宋婉把玉佩给了江寂,这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她要他帮江寂。
可江寂眼下与朝廷势不两立,更意在官家性命,他若开了这个门,就算是与江寂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一旦江寂败,他也将死无葬身之地,甚至元家的每一个人都要因为他的决定而跟着他一起去死。
可...江寂是南平王的儿子,而南平王...是无罪被官家下令处死。
元阙沉凝了半晌,对身边的将士道:“开城门,迎王爷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