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举考得火热,连着金陵客栈都住得爆满,街上随处可见武人。
江寂今日考箭术、长枪、长刀、长戟四种兵器,上午考两场,下午考两场,后日继续考天文、地理,上午一场,下午一场。考完后,五日出结果,选上的武人,每日十轮比试。
分为上午五场,下午五场。
眼见着江寂到了比试这日,宋婉担心,于是去比试场偷偷瞧。
偌大的校场上,十个擂台,太子江庭萧、胤王万重山、睿王江睿等都在观赛。
宋婉站在走廊下搜寻江寂的身影,终于在中间的擂台上看到了他。
江寂双手覆于身后,双眸微眯,瞧着对手。
那人手执一双百斤重的狼牙棒,在原地挥舞了两下,像是对江寂示威似的。
可狼牙棒对他来说像是太重了,他自己挥舞了两下,把自己绕得摔在地上,一双狼牙棒,一个砸在他腿上,一个砸在他腹部,他被砸得口吐鲜血,直接昏死过去。
江寂:“...”
宋婉拍手叫好,“六郎赢了,六郎赢了。”
擂台下立马有大夫上来把他抬走,接着又上来一位。那人手执一把长枪,身高八尺有余,身姿魁梧,看着像是个厉害的人物。
江寂也挑了一把长枪,裁判官棋子一落,那人直接向江寂冲来,手中的长枪直逼江寂双眸。
江寂侧身一让,左手抓住他刺来的长枪,狠狠一拉,那人直接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溅起一地灰尘。
那人落个满脸灰,败。
这就是江庭萧嘴里的花架子,看着厉害,实则一上场比试,连一招都走不过。
江寂:“...”
宋婉双手鼓掌,“六郎真厉害。”
江寂比了一上午,遇到的都是些奇葩,有耍大刀把自己割伤的,有打架前先哭一场的,有抛媚眼儿勾引他的,还有更甚的,先做诗再脱衣服,要求肉搏的。
总之一上午下来,他都没怎么动拳脚,他就赢了。江寂不得不感叹,果然西宋逐渐重文轻武,真是世风日下。
他比试完,回了裕昌王府。
宋婉早就命人备好了饭菜,就等着他回来。
江寂先净了手,见小姑娘脸颊红扑扑的,琼鼻上都是细汗,“去哪儿了?热成这样?”
宋婉道:“我去看六郎比武了。”
江寂扶额,“你还是别去了,膀大腰圆的汉子勾引本王,本王心理承受能力挺好的,都承受不住了。”
宋婉低低地笑出声来。
“还笑?”江寂伸手去捏她的脸,把她的脸颊捏成皱皱的小包子,“你男人被男人勾引,你巴不得啊?”
宋婉道:“那证明六郎风流倜傥风姿卓越风华绝代,讨人喜欢嘛。”
江寂捏住她脸颊的右手往下移,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幸灾乐祸。”
江寂落座了下来,桌上菜肴丰富,江寂无肉不欢,宋婉命厨房做的都是荤腥。
江寂吃完,凌刀说张从找他,有事要谈。
江寂让张从去梅颦山庄等,宋婉要午睡,江寂把她哄睡了,才纵马去了梅颦山庄。
张从见他来,行礼,“见过主子。”
江寂至黑漆雕花案几桌前坐下,桌上的酽茶已经煮好了,他让张从坐。
张从坐在了他对面,“谢主子。”
江寂道:“你找本王何事?”
“下官查到御厨可能是被侪王指使,然而却没有证据。霍殇失踪的案子也是下官在查,然而霍殇就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毫无半点线索。侪王这次冒险下毒,屠龙之心昭然若揭。”
江寂倒了杯酽茶,放在张从身前,“他要有本事杀了江盛,自然是好事。”
张从吃了口酽茶,茶的苦味立马蔓延了整个唇齿,令他越发醒神。
“主子可还记得徐舞儿的案子,下官审问了徐岚之这么久,仍旧毫无线索,不过下官从她口中探听到一个消息,也令下官十分震惊。”
江寂道:“什么消息?”
张从道:“徐岚之说,霍殇失踪那夜其实她去探过监,临走时霍殇都还好好的,然而她回去的路上。
金陵早已宵禁,街道更是毫无人烟,马车在经过一个漆黑的巷道时,马儿无故嘶鸣,她从车窗探出头去看,借着淡淡的月光,她发现了一道怪物的黑影,正从她马车前掠过。”
“怪物的黑影?”江寂也吃了一口酽茶,“你确定她不是信口胡诌?”
张从道:“下官确定她没有撒谎。”
江寂冷笑,“难不成霍殇在她走后,无缘无故成了怪物,然后悄无声息地从大理寺狱逃离,也正好让徐岚之看见了?”
张从眉头紧锁,“属下也不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宋大人免职在家,尚未复职,倘若宋大人与下官联手,定能将此案查得清清楚楚。”
江寂看向张从,“本王的岳丈未必会应允与你联手,也未必肯查这案子。”
“为何?”张从不解。
江寂的中指顺着茶杯边缘打着圈,“大理寺狱看守严密,霍殇不可能在本王的岳丈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当晚定发生了什么,让他不得不演出戏,隐瞒此事。”
张从眉头深蹙,双眸里有些震惊,“主子的意思是,宋大人其实知道霍殇消失的真正原因?”
江寂拿着杯盖把玩,双眸深沉,“自古君臣之间,打板子免职,未必就是真的罚,也可能是赏。若赏,也未必就是真的赏,实则暗地里却是罚。
岳丈大人被免职之后,霍殇失踪的案子江盛交给了你,却不催你快些破案,侪王见江盛不把他儿子失踪的案子放在心上,由此生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威胁鲁窠在饭菜里下毒,毒死江盛及江氏子孙后代。
发生了这事之后,江盛却立即让你查清此案,绝口不提霍殇失踪的案子,若本王没猜错,霍殇失踪的事情,与江盛脱不了干系。”
张从道:“主子的意思是,官家命人带走了霍殇?他命人带走霍殇做什么?”
“定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事,否则本王的岳丈大人绝不会为了自保以及保住宋家,把霍殇失踪的罪责硬往自己身上揽。”
张从连喝了两口酽茶,“这样一想,倒是能说得通了,宋大人处事小心谨慎,这些年从未出过岔子,霍殇怎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踪,除非是有人权力太大,震慑住了他,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是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