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关的雪还在下,天气比之前还要冷上几分。
大魏狼骑依旧每日在远处观望他们的动静,江寂给李恒建议,让他带领百人贪狼军过去,给予他们警告,若再观望,就出兵驱逐。
李恒不听,并质问江寂这样做有何意义?
江寂道:“他们观望次数越来越多,守城将士不厌其烦。拓跋御横这两月来观而不攻,就是想让守城将士习惯,再打我们一个出其不意。”
李恒嗤笑一声,“王爷还是拓跋御横肚子里的蛔虫不成?知道他有这样的计策。即便是如此,老子也不会怕他!王爷就在军营里好好待着,看老子怎么把拓跋小儿打得落花流水!”
江寂只是冷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出了主营帐。
夜色渐深,江寂根本无心寝睡。
此时,号角声阒然响起,战鼓声响彻了整个军营。
江寂知道,拓跋御横来了。
他直接从榻上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快速穿好衣袍套上盔甲,拿着钢刀就快步出了营帐。
凌刀至他跟前汇报道:“王爷,拓跋御横带领两万狼骑压境!人已经到城门口了,正在攻城!”
江寂道:“李恒人呢?”
凌刀道:“李将军只派了龙副将领一万贪狼军迎敌!拓跋御横来势汹汹,战况堪危!”
凌刀正说着,军营里此刻不断有士兵拿着盾牌、刀剑往城门口冲。
江寂知道战况危急,健步如飞到了主营帐。
他褰帘进去,可李恒却泰然自若地坐在主位上,悠然吃茶。
江寂至他跟前道:“李将军,拓跋御横夜里敌袭,城门口一万贪狼军根本撑不住!
此战要想胜,现在应派一万贪狼军从东门出发,出城包抄拓跋御横的军队,围攻狼骑!”
李恒却毫不在意,“大魏狼骑数年都是贪狼军的手下败将,城门口的一万贪狼军早就足矣!王爷,你慌什么!你且放心,拓跋小儿打来了,你也有时间逃跑!还有,赤霞关不是那么容易被破的!”
江寂咬着后槽牙,满脸怒意。
一个腿脚受伤的小将在此时跌跌撞撞跑进主营帐,单膝跪在李恒身前道:“李将军!龙副将...龙副将被拓跋御横斩下首级!牺牲殉国!赤霞关危矣!”
李恒站起身道:“你说什么?他奶奶的,想不到这拓跋御横还有两把刷子!来人,再派去一万贪狼军!给本将生擒了拓跋御横!”
江寂阻止道:“李将军,如今拓跋御横势头勇猛,他刚刚斩了龙副将首级,已经在士气上占了先锋!
你再派去一万贪狼军迎敌恐怕结果也是一样!你这样做不光胜不了,还白白牺牲了将士们的性命!”
李恒满脸怒意,“老子行军打仗多年,用得着你来教?你给老子滚!”
此时,主营帐外又跑进一个小将,浑身是血的,精疲力竭的双膝跪在了李恒身前。
“李将军,拓跋御横正在命狼骑撞击城门,城门口的将士已经快撑不住了!属下回营时,已经有贪狼军翻越城楼入城!”
李恒讶然,“快!给老子派一万贪狼军前去迎敌!”
江寂道:“李将军若一意孤行,此战必败,赤霞关必破!”
李恒怒吼,“放屁!你他妈给老子滚!!!”
江寂忍无可忍。
李恒刚要出军营,寒气森森的刀光一闪,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他的头颅已经落地。
他的尸体向前栽倒,脖颈处还在不断喷涌出鲜红妖冶的血液。
主军营中的两个小将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裕昌王江寂,竟..竟然把李将军给杀了!
江寂捡起李恒的头颅就走向帐外,下令道:“全军,听本王号令!若有违抗者,犹如李恒!”
营中的将士看着还在滴血的李恒的头颅,面面相觑,可李恒死了,江寂就是这里最高的官。
江寂下令道:“贪狼军左翼先锋。”
左翼先锋迟疑片刻,还是出列,颔首,“将...将在!”
“速领一万贪狼军,从东门出发,包抄大魏狼骑!”
“是!”
“贪狼军盾兵先锋!”
“将在!”
“速领五千盾兵,跟随本王,驱逐大魏狼骑!”
“是!”
江寂将李恒头颅扔在地上,转而翻身上马,直接纵马往城门口而去。
大雪漫天,寒意似无数根银针,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可江寂早已感觉不到寒冷,驱逐外敌的念头让他的血液亢奋不已,更是激流奔涌。
他此刻整个人是热的、专注的、勇猛的。
江寂才刚刚到城门口,浓郁的血腥之气就向人逼来,只见狼骑手执弯刀,正与贪狼军战成一团。
兵器交戈之声、痛喊声、杀声,混杂在一起,叫人根本听不真切。
城楼上、城楼下,随处可见残缺的将士的尸体,头颅、断臂、断腿,鲜血淋漓。
厚重的城门正被狼骑用巨型圆木撞击,江寂打旗语,令一千将士去堵城门,两千将士从左边上城楼护城,两千将士从右边上城楼护城。
贪狼军迅捷,很快上了城楼。
而狼骑似雪里的豹子,敏捷快速地攀爬上城楼就开始扑倒贪狼军,然后拼命撕咬。
他们势若猛虎,势如破竹,早已不是当年的大魏狼骑,这么些年过去,为了复仇,为了洗刷耻辱,早在俯首称臣的这些年,悄悄进步。
狼骑虽只有十万,可每一个兵都是精兵强将。
当年拓跋盛钧败后,大魏就剩十五万虾兵蟹将,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拓跋盛江即位,不久就裁掉了十万老弱残兵,只留下年轻力壮的五万狼骑开始训练。
后来这些年,狼骑又扩充到十万,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在城楼上打出无数条缺口,迅速地往城里杀进。
江寂拔出腰间的钢刀,纵马冲向狼骑,他手起刀落,一个狼骑的头颅已经落地。
冽风还在呼啸,吹得赤霞关的西宋黑底金龙皇旗飒飒作响。
江寂杀红了眼,见狼骑便砍,见狼头便斩。
战场上,刀光血影,杀声弥漫,洁白的积雪都覆上了一层鲜艳的红色。
黑夜无边无尽,一切好像很安静,一切又好像很喧嚣。
江寂提刀杀上城楼,浑身浴血,脚下是一个紧挨着一个的将士尸体。
他踩着那些尸体,拼杀过去。
狼骑好像源源不断,根本杀不完,可江寂早已不顾一切,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光大魏狼骑,守住赤霞关。
漆黑的雪夜里,只城楼上点着零星的篝火,可拓跋御横却一眼看见了江寂。
他知道,他将是他的对手、宿敌。
而此刻,从东门出发的一万贪狼军,已将狼骑团团围住,开始绞杀。
城门口也被江寂吩咐的一千将士堵住了,进城的狼骑也被杀光,拓跋御横见势不对,下令撤退。
还在厮杀的狼骑在得到命令之后,以最快的速度退了。
战争好像平息了,又好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