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的江子音心猛的突突泛疼,那些五大三粗的黑衣人就越发不怀好意看向他。
这么个娇滴滴的贵公子,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温羽之笑眼弯弯,邪肆的笑容放大,继续问,“皇姐只要回我一句,到底爱不爱江子音?”
温羽之步步逼紧,温暮之虽然不悦,但是想想自己的王权霸业,不再迟疑,“孤不爱他,孤怎么可能会爱一个巴巴凑上了的人呢。”
不爱他……
怎么可能爱巴巴凑上的人……
温暮之的一句话,无疑直接把江子音推入地狱的深渊。
江子音惊恐的流着无声的泪,内心满是悲凉,拼命想推开那扇门,问她到底有没有心。
可黑衣人哪里肯让他走,立即紧抓住他,为首的黑衣人又从自己怀里掏出瓷瓶,里面的药都喂给了他。
另一个黑衣人有些疑虑,小声开口,“大姐,昭王爷可没有吩咐,这样不好吧?”
为首的女子轻嗤,“怕什么,昭王爷让我们看着办,既然要玩就要玩的尽兴。”
饶是江子音再怎么抵抗都毫无用处,那药一入口即化,药效马上就上来了,很是刚烈。
自己的衣服被扒开,却无能为力阻止,那个深爱七年的女人就在门外,一遍遍说着她如何不爱自己……
后来江子音意识模糊到再也听不见温暮之说的那些字字诛心的话,不知是身体更疼,还是心里更痛,他只觉得浑身都是疼的动不了手指。
他想放声大哭,但溢出嘴唇的却是痛苦的唔唔声,犹如一个破布玩意儿般,被那些黑衣人轮番玩弄。
所有的记忆都支离破碎
九岁那年他第一次随母亲进宫,皇宫太大,他跑的太快就甩开了跟在身后的老公公。
他在皇女书院墙下悄悄听着书声,赏着梨花,一心等着老公公找到他,一抬头看到了梨花树旁,书院墙头满脸笑盈盈的温暮之。
她眉眼间带着少女顽劣的笑意,“喂,小孩,你是谁家公子,怎会生的如此好看?”
春光灿烂的日子里,纷纷扬扬的花瓣落下,江子音觉得,墙头上少女的笑容竟比他先前赏的梨花,还要炫目几分。
九岁的他哪里料到温暮之如此大胆,支支吾吾,小脸憋的通红,实在都回不上一句话。
温暮之瞧见江子音没有回答她的话,也不恼,故意捉弄道,“喂,小孩,你怎偷偷躲在这里,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
江子音小小年纪也知道偷窃可是盗贼所做的,他连连摇头,怯生生开口,“我……我没有。”
温暮之翻了个身稳稳坐在墙头,单手支着下巴,看着他如受惊的小兔子,觉得煞是好玩。
她装出凶巴巴模样,“没有就没有,那你结巴什么?”
她本来就想捉弄这个漂亮的弟弟,哪知江子音竟被她吓到了,他瞪着她,双眼泛红,就哭了起来。
他哭的很安静,没有像其他小孩,哇哇大哭,但眼泪就跟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哄都哄不住。
温暮之见过刺耳的哭喊,大不了骂一顿,但她哪里见过如此无声委屈的哭泣。
她顿时慌了神,身为太女,从来都是别人哄她的份,谁又敢让她哄人,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小孩子,干巴巴憋出一句:
“你……你别哭啊。”
江子音只觉得委屈极了,怎么会听她的话,埋头继续哭着,小小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急的温暮之直接从墙头上跳了下来,顺手带了一支梨花,递给闷声哭泣着的小可怜。
“诺,这朵梨花送给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这才抬起头来,接过洁白的梨花,白嫩嫩的脸,圆溜溜的眼睛湿漉漉着,小巧的鼻子也泛红。
只听见他声音一抽一抽的小声道,“呜呜…我…我……饿了。”
温暮之一听,眉头舒展,“这好办啊,走啊。”
“唔…呃…去哪?”江子音的声音还是带着哭嗝。
温暮之眼眸一动,眨眨眼,“我带你去御膳房偷好吃的。”
江子音不自觉退了一步,摇了摇头,“母亲说盗窃之事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他眼里还带着泪花,一脸正经,悄悄踮脚附在她耳边,“况且,在皇宫偷东西是要被杀的。”
温暮之一听这话就乐了,“好,那我不是君子。”
语毕又揉了揉他的软发:“你放心,我偷偷的,不会被人发现的。”
那时少女的墨眸子好似熠熠生辉,唇角上扬,意气风发。
好像在他的心里盛开了一片繁花,九岁的江子音想也没想,就无条件信任了她说的话。
在他眼里比起春天的梨花,夏天的清荷,秋天的桂子,冬天的寒梅,皆不如她半分好看。
一信任,就信任了七年,也深情了七年。
她把她的那支梨花给他,他就把他的整颗心都给了她。
…………
温故鸢总觉得温羽之找来的人不靠谱,也想去看看结果到底如何。
她给江子音喂的根本不是什么春药,只是想让他切身感受江池予的绝望罢了。
“哈哈哈,今日我听太女姐姐这番心里话,我也不担心了。”温羽之刻意咬重了‘心里话’。
“三妹妹这是什么意思?”温暮之心里突然上升一股不安。
“没什么,就是今日和江三公子玩了个游戏,只要太女姐姐说出两个字爱他,游戏就会停止。”温羽之往伶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靠。
听到江三公子,温暮之的脸色越来越差。,难道刚刚那些话全都被江子音听完了?
“可惜了呢,太女姐姐和我说了那么多遍,你不爱他。”温羽之故作惋惜。
她顿了顿,又笑,“不过现在游戏也玩完了,他输了,惩罚也应该结束了。”
温羽之笑吟吟的指着那扇关着江子音的门:“诺,他就在里面,太女姐姐只是利用他,和他玩玩罢了,应该不会生气我没有告诉你吧?”
温暮之缓缓推开门,那里面的景象,她心里一惊,气的都发抖了,双手紧握,额头青筋暴起。
她咬牙切齿,“三妹,你这次玩过了吧?江子音他可是丞相之子!”
隔间里的江子音早已被折磨的不成样了,上好的衣料破碎散落了一地,全身青青紫紫,没有一块好肉,一派糜乱不堪。
“没关系,今天之后,他就被北山突然暴乱的狼群咬死了。”温羽之耸耸肩,起身提剑将那些黑衣人都抹了脖子。
地上的江子音终于摆脱了哑穴的控制,望着温暮之,哭肿的眼睛泪水无声的流了出来。
但他张了张嘴,温羽之和温暮之都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但对阁的温故鸢却看到了
他说:“温故鸢,我恨你,我爱了她七年,你怎么能告诉我真相。”
“我诅咒你,你也遇到让你万劫不复的人。”
温暮之又看到他无声落泪的样子,又仿佛看到了他在梨花树下,哭的如此般,她却真的不知道怎么哄了,只能将他抱在怀里。
江子音想对她最后再笑一次,满心灰烬,眼泪止不住,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努力附在她耳畔,张了张嘴,声音嘶哑,“我不怨你,只怨我收了不该收的花,怨我爱错了人……”
其实爱到深处皆是空,最可笑的是自己抱着在别人那里不值一提的感情自喜。
直到死,他都没有说过一句恨她的话,温暮之却如坠入冰窟。
她一把推开温羽之,用外衣裹好他,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当夜,听闻太女殿下丢了一只虎,却喝得酩酊大醉,哭声不绝,令人哭笑不得。
只有她知道,她弄丢了的,不是那只老虎,而收了她梨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