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再说什么，乔乔…就在这里啊。”
白小双不自然的呢喃了一声，而后…林建山已经不说话了，他的意识再次陷入了模糊，嘴角带着笑，但眼角的泪痕…却是多了几分垂暮的凄凉。
余越轻轻的拍了拍白小双的后辈，看来…林建山是知道什么了，他明明没有丝毫修为，却不知为何冲破了记忆禁制。他…林乔乔是他疼了二十年，养了二十年的宝贝！就算幻化的再像，能幻化出一颗心吗！看来…他早就知道了。
朱奇不明所以，他打伞出门去给师父师娘准备饭食，而余越和白小双则是站在林建山床前，看着老人模糊中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九九不语。
四国边境，随着雨势愈发剧烈，那仿佛能腐蚀天地的大雨下，九灵光芒被压制的暗淡下来。顾连城的三个弟子也全部到场，除了成熟了不少的慕容离，其他两个倒是没什么变化。
枫莫敌依旧阳光帅气，颇有大家子弟风范。楚天霸依然倾国倾城，但他们三个的气息倒是颇为恐怖，就算最弱的慕容离也已经是十五阶道天境五层，楚天霸和枫莫敌也已经触碰到十六阶凌天的门槛了。
此时九灵光芒忽明忽亮，顾连城早已下令将凡俗军士全部传送走。几万天穹殿修士，加上其他宗门的人族修士也是结成战阵严阵以待。
本来据顾连城估计，单单是这九灵就能压制邪祟一段时间，可没想到一场卸雨，极大的削弱了九灵的威能，现在手头上也没啥拿得出手的阵术大师，余越给的阵法太过高深，根本就无法修复啊！
看来…只能拼死一搏了！顾连城手中紧紧握着圣苍枪，这是他父亲天穹之主的兵刃，同他顾连城十分契合。别看他顾连城现在还差一线破入天主，但…手持此枪，他有战低阶天主的实力。
忽然！九灵虚影光芒大盛，仿佛用尽了最后一分力量去镇压邪祟，但一条阵纹猛然断裂，九灵的光芒骤然消失，虚影散去之间清脆的声音响彻，玉雕彻底碎为齑粉，滔天的红色血气从地底猛然冒出，一时间…整个天地都被笼罩在这一片恐怖的红当中！
甚至远在帝国上京的余越…都清清楚楚的看得到那片充满邪气和怨气的红！接着！无数邪祟从地底冒出，他们盘旋着，怒吼着，围绕着！围绕着的…是一个近八十万丈的，头生双角浑身腐烂的狰狞邪祟生灵。
只见这生灵浑身猩红，赫然满是断肢残臂，和无数生灵的无数部位组成！那巨大脑袋上的两个巨大的眼睛，赫然是两个狰狞的不知名生灵的头颅！它邪气惊天，怨气动地！这家伙一出现顾连城就知道麻烦了，因为它的气息…已然不弱于天主五层！而且这气息…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顾连城紧紧握着圣苍枪，指关节都有些发白。而其余修士则是一言不发，只有那带着邪意的雨，似乎…下的更大了。
接着，那近八十万丈的生灵完全站了起来，如同一根猩红色的，巨大的天柱！就算凡俗四大帝国的每一个角落，都能清楚的看得到他，余越和白小双…也不例外。
当它完全起身的瞬间，直接就挥动举手朝下面的人族修士拍去！它感受到了血食的气息，他感受到了好多血食！只要先灭掉这些蝼蚁…它就能冲入他们身后将那些更弱的，数以千万的蝼蚁吞噬殆尽！届时，将再也没有任何存在去阻挡它吞噬更多的血食！
“战！”
顾连城一声暴喝，横枪硬撼！一股浩大的气息轰然爆发！哪怕不敌。他也不能后退半步。因为这里他是最强的那个，因为只有他…才能阻止这邪祟！哪怕，为的只是守护身后的同门。为的，只是守住身后那数以千万的，不少修士视为蝼蚁的凡人！
“轰！”
巨大的冲击疯狂扩散，只是一击，顾连城的气息疯狂萎靡，毕竟…他还没有破入天主啊！而其他数万修士也是和地底冒出来的邪祟杀在一起。这是一场不弱于三目之祸的灾！三目之祸，有至强在前面顶着。但这次…也只有他们了。
哪怕修为不如，哪怕…真的，可能会死，哪怕…我们也怕死，但为了…曾经无数战友拼了一切才守护下来的灵界，为了…
“灵界荣耀！”
不知谁一生怒吼！所有修士那本来就还未平息下去的战血再次熊熊燃烧！没错，为了灵界荣耀！顾连城面无表情的擦干嘴角血迹，挺枪再次对上那根本不可能赢的对手！而他的气息…远在百万里之外的余越，感受的到。
“小师姐，灵界…有难了。那人，曾经是对我有救命之恩的人族前辈。”余越拿着曾经林建山用过的烟袋锅儿塞了一把烟叶点燃，烟雾中，他那清亮的老目中满是矛盾。
即便他不用修为，但眼力价还是有的吧？顾连城，在那个邪祟面前，连半个时辰都撑不住。
“我去助他？”
白小双看向余越，他知道余越动的什么心。但三十年化凡啊，如今只差不到一天，又怎能功亏一篑？
余越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抽着烟袋。
一袋烟的功夫。他已经感觉顾连城…撑不下去了。随后，余越将烟袋锅子在窗沿磕了磕，又无奈的笑了笑。
“小师姐，我想留住爹，因为我们欠他，和乔乔的太多，以我能力，对于一个凡人来说，哪怕他只剩一缕魂，我也拉的回来，毕竟凡人所涉因果太小。
若是爹走了，乔乔…在这个世间，就没有亲人了，她回来的时候…会很难过吧？而如今，曾经恩人受难，我们曾经用性命去守护的灵界逢灾，或是天意吧。”
余越开口间，一如既往的温和，真正的像个与世无争的凡俗老人，但他的眸子却越来越凌厉，这一刻，他是曾经那敢创真仙的空虚少皇！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意义，我不可能看着爹死，去成全我自己的因果，我不可能看曾经的师兄，老师受难而无动于衷！那我这凡，不化也罢！小师姐，你…好生照顾爹爹，我，去去便回。”
一句话开口，余越朝门口走去，他迈出第一步时，依旧是那花甲之年的老者模样，但随着他一步一步落下，佝偻发福的身形重新挺的笔直修长，一头华发再次由上而下化为那略带紫意的长发。
当推开门的刹那，门外风雨之中，他脸上皱纹消失，那个俊美到不能再俊美的修士重新出现在这世间。
他那尘封已久的修为疯狂的顺着经脉汹涌着，他回头看着依旧苍老的白小双，露出了一个迷人且自信的笑容，随后身影直接消失不见。
“我等你。”
白小双回头，步子有些蹒跚，她轻轻的给林建山将被角掖了掖，小鱼啊…这就是小鱼。就差一天…你就能突破天主，这么大的机缘…
忽然，白小双那老目中却满是惊讶！她…她刚刚感觉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