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燕王殿
朱棣坐于最上的主位,眉头紧皱的看着下首的几位兄弟,
虽说朱棣一纸书信,就让众王起兵燕地,可以说是众兄弟,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但是此刻对于是进是退却是产生了极大的分歧,一时间,众王都沉默不语,脸色难看的很,
殿中氛围已经尴尬到了极点,
朱棣没功夫在这儿耗费时间,一拍桌子,张嘴说道,
“众位兄弟,先生已经进入草原多日不见,音信全无,必然是凶多吉少,咱们还在这儿等什么呢?
还需尽快的聚兵北上,进入草原内寻得先生,不然的话形势危机,咱们没功夫在这浪费口舌了!”
秦王朱樉眼睛一瞪,显然,他与朱棣的想法是一样的,说道,
“你说的对,二哥想的与你一样,咱们在这浪费什么时间呢?
赶紧去打呀,非得把这些鞑子给打服了。
不过要我说,一开始你们说的和谈策略,我就不认同。
鞑子怎么可能与咱们和谈呢?就得打!
正好咱们现在兵马都在这儿,索性就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把这些元人给打服了,也好叫父皇不为草原的事再烦心。”
老五周王朱橚也是点了点头,这三人都是与刘秀关系极其亲密的,
所以眼下刘秀失了行踪,这三人也是最为积极,所以他们主张快速进兵北上,在草原中寻找刘秀的踪迹,
但是老五对于政治军事的资质平平,所以在这次会议上,他也说不出什么建议,
倒只能不插嘴,只是点头示意,同意二哥和四哥,
朱棣见二哥和五弟都同意自己,便脸色焦急地看向三哥晋王朱棡,
朱棡确是眼睛一闪,并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反而转头看向去年刚刚分封青州的七弟朱博,问道,
“老七,你怎么看?”
朱博看向身边与他五官几分相似的青年,开口说道,
“我都听六哥的。”
接着众人的目光又都转向老六楚王朱桢,
楚王朱桢沉思片刻,开口说道,
“四哥,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贸然进兵,虽说父皇也支持我们北上诸王会兵,
但是并没有说要我们去进军草原,现在大明朝和草原的局势未定,说不好是和谈还是战争,如果咱们贸然进兵进入草原的话,那便是没有一丝和谈的可能性了,那就只有打了!
如若如此,岂不是坏了父皇的大计?”
燕王朱棣脸闻言,脸色极其不好看,虽说朱桢自小一直有他的想法,
但是毕竟两人的年岁差在这儿呢,朱桢再怎么说也得叫一声自己四哥,
可是他没想到朱桢完全不卖自己的面子,便开口说道,
“好啊,六弟,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的想法了,
七弟,你也是这么想的?”
老七朱博点了点头,说道,
“我都听六哥的。”
啪的一声,朱棣拍案而起,脸上满是怒容的喝骂道,
“狗屁!都是狗屁,这个和谈战?从一开始就是刘秀来定下的,并不是父皇来决定的!
而如今却变成了这番局势,我们自然应该以营救刘秀为主,况且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如今草原形势变化这么快,哪里还等得到应天府的来信?还等得到父皇做决策?!!
你们就给我一句话,到底打还是不打?如果不打的话,我也用不着你们,我自己带兵进入草原便是了!”
老六和老七面露难色,朱棣是为大明分封的塞王,况且又是他们的四哥,
无论年龄和资历都压着他们一头,而且不光如此,
看来二哥朱樉也是主张要打,
这便是主张打的有二哥,四哥,五哥,
而剩下的老六和老七是明确主张先沉兵不动的,
至于老三则是态度未明,
可以说老三的态度直接就决定了是战是和,众人将目光投向了老三,老三朱棡顿了顿开口说道,
“四弟这番动兵实在是太过突然,所以有些兵马还在各州府向这边赶来,
咱们若是打的话,不如等到这些兵马汇集再战也不迟,
光是靠着现在燕地的十万兵马贸然北上草原的话,我们不熟悉地形,若是再碰上什么大雾,未免不会全军覆没,
而若是我们全军覆没的话,不光没救出先生对于大明,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四弟,还是要深思啊。”
朱棣眼神冰冷的看向老三朱棡,问道,
“三哥,那你的意思就是先按兵不动了?”
老三朱棡点了点头,
“目前我是这个意思,
四弟,你也先别着急......”
朱棣面色已经变成了铁青色,直接打断了老三的话,怒吼道,
“大明!大明!你们口口声声就以大明的名义来说不可动兵!
但你们可知道,如今大明朝,如此繁华昌盛,正是因为刘秀的存在,正是刘秀亲手做的这一切!!!!
而现在刘秀危在旦夕,你们却以大明朝的名义来百般推辞,要你们上京聚兵何用?!!”
也不等众人说话,朱棣啪的一声把佩剑砸在桌案上,
“这主将你们愿意谁当就谁当吧!”
说罢,转身踢开殿门离开。
众位兄弟一时尴尬在原地,老六楚王朱桢尴尬地笑道,
“还没见过四哥这么生气的样子呢。”
老三白了他一眼,抱着膀子靠在椅子上,说道,
“这下怎么办?老四这是要撂挑子不干了,还是说他要自己带兵北上?
不管哪一个都不会是好结局,而若是他出什么事的话,父皇到最后还是得怪罪到我们身上!
二哥,你说句话呀!”
老二秦王朱樉不置可否地说道,
“我就是来打仗的,别的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不过你若是担心老四自己带兵出动的话,那倒大可不必,如今各路兵马,只要一动,满城皆知。
在此之前,我们拦下老四就是了,
唉,你说兄弟几个为这件事吵成这样何必呢?
我去睡觉了,几日来也没怎么合眼,等到真要打起来的时候,你们再来叫我吧。”
说罢老二也跟着起身,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转身离开,
见老二和老四这副样子,老三面露怒色,啪的一拍桌子,呵道,
“你们都不干了,那我也不干了,他娘的,来这受这个气呢?!!”
老五朱橚面露难色,想要拦住三哥劝他两句,但是老三一下把老五的手给打开,
进而气呼呼的也转身离开了,这时殿中只剩下老五、老六、老七三人,
兄弟三人面面相觑,一知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草原,近捕鱼儿海
一列残兵骑着马在雾中向北而去,
只听见咚的一声,
落在后方的一个骑兵直接从马上掉了下来,
刘秀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各位,停一下。”
接着跳下马,转身向着那人跑了过去,只见那骑兵已经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了,刘秀叹了口气,
在骑兵祈求的目光之下,从骑兵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接着盖住那名骑兵的眼睛,划开了他的喉咙,
等到骑兵不再挣扎之后,刘秀又转身翻身上马,
帖木儿湛蓝看向刘秀,说道,
“老爷,这已经是第五个了.....”
刘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些骑兵已经数日没有进食,况且在刚才的冲锋之下,也纷纷身上带有负伤,
所以总会有人撑不下去,眼看着这些骑兵队列只剩下了不过半数,这也是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
当剥夺第一个落马骑兵生命的时候,刘秀心中还有不忍,
但是这已经做到了第五个,刘秀早已麻木,
他现在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向北而去,一众人到达捕鱼儿海,便是刘秀的最终目标了,
帖木儿湛蓝看向刘秀,眼中闪过了心疼的神色,她现在也没有一丝办法,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
而且他们也没办法在草原上偷牛羊来吃,如果这样的话,那会迅速的被俺哥儿汗发现他们的存在,
他们必须要像幽灵一样行走在草原上,不吃不喝,不造出任何声响,可是走到最后还剩下多少人,也没有人会知道,
大家只是知道,
走到现在已经失去了半数的兄弟了,
“啊啊啊啊啊!我忍不了了!”
一名草原骑兵怪叫一声,心里防线彻底的崩溃,
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刘秀冲杀过来,
刘秀面无表情的掏出佩刀,转身刺入到那名骑兵的心脏,
那名骑兵无力的滑落到马下,眼中闪过如释负重的光芒,
刘秀面无表情的甩掉刀上的血渍,说道,
“接着走!”
可是刘秀却发现,除了帖木儿湛蓝的马匹动了之外,其余的几个骑兵都是兀自的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帖木儿湛蓝见状,心里咯登一下,这是要哗变啊!!!!
接着,转头看向这群骑兵,怒斥道,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你们已经向长生天发誓对我和刘老爷献上忠诚了,
哦,难道你们要背弃对长生天的誓言吗?!”这些骑兵不说话,只是看着刘秀,刘秀心知肚明,
这些人已经到达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在这种状态下,你和他们提什么忠诚信念,那都是没有用的,
刘秀扯掉挂在身上的玉佩,随手丢到地上,说道,
“这玉佩能换不少钱,咱们各走各的路吧。”
可是这些骑兵依然是动若未动,刘秀终于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了,眼神戏谑的看向最前面的那个元人,开口说道,
“你们这是要....”
那个元人面无表情,两手紧紧的握住弯刀,说道,
“就算拿着玉,我们也没办法换一条命,但是拿着你的脑袋就不一样了,我们可以换来无尽的荣华富贵!
刘老爷,对不起了,这是一个必死的局,如果但凡有一点生机,我们都不会背叛的!”
帖木儿湛蓝如同恶鬼一般怒骂道,
“放屁,你们是在胡说八道!
你们就是叛徒,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你们都是叛徒!
你们违背了长生天的誓言,你们违背了战士的荣耀!”
那名元人眼睛一暗,说道,
“对不起,那便当我们是这样吧。”
接着招呼众人朝着刘秀围杀了过来,
刘秀最起码在几个时辰前还吃了北元皇帝的宴席,所以现在也不算很饿,也是这群人中体力最充沛的一个,
在这个你不杀死我,就会被我杀死的困兽之斗中,刘秀自然也不会留情三两下的就将这些骑兵斩杀殆尽,
看着满地的尸体刘秀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方才这群人还向自己献上了忠诚,但是在高压之下他们们转顺就叛变了,
但是刘秀不怪他们,在身体和精神都处于崩溃边缘的时候,谁还会选择忠诚呢?!
最起码现在身边还有帖木儿湛蓝,
正想着,刘秀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帖木儿湛蓝眼神复杂的看向刘秀,
眼中既有爱意也有不舍,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秀幽幽睁开了眼睛,他只觉得头脑发晕,而且后脑有着隐隐的疼痛,刘秀愣了半天,
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是被贴木儿湛蓝给打晕了,刘秀豁然坐起来,发现了异样的地方,
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扒光换上了一套元人盔甲,
刘秀瞬间就想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着刘秀站起身来像疯了一样,向周周围大喊道,
“湛蓝,湛蓝!你在哪儿?!!”
刘秀的声音只是回荡在空荡的草原之上,又唤了十几声之后,
刘秀颓然的坐在地上,帖木儿湛蓝这是换上他的衣服,从另一个方向出发了,她想以此来拖延时间,好给自己留出逃亡的机会,
刘秀双眼赤红的喃喃道,
“我不要这样啊!”
但是现在时间并不站在刘秀的一边,
草原上的追杀随时都会倾袭而来,
刘秀现在已经变得铁石心肠,他不会浪费任何帖木儿湛蓝给他争取的机会,
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心情之后,便带好头盔,随手捡起一根长枪翻身上马,向着捕鱼儿海奔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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