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大陆。
北荣域,玄天山脉,东陵玉国北部。
茫茫大荒之中,有一队身穿玄天道袍的弟子正匀速前进。
领头的是一位执法堂护法,姓唐名宁。
随在他身后的便是徐娇娘和萧峰衍。
共计三十六人的队伍整体实力算不得太强,以唐宁为首的光耀境共六人。
以萧峰衍为首的凝神境共八人。
以徐娇娘为首的聚魂境共十人。
剩下的十二人都是刚踏入破法境,或是即将踏入聚魂境。
当然,这些人的战斗力对徐娇娘而言可有可无,还好这次任务不算困难,不然带着他们反而成了累赘。
敌人不多,只有八人,其中最强大的不过一个光耀识海境。
之所以要出动这么多人,一是他们作恶多端,东陵玉国的一个边远小城,八千多凡人竟是被这八人尽数屠戮;二来则是陈平安下的命令是要求务必活捉,用以震慑宵小;三来嘛,还可以锻炼一下这些刚出象牙塔的弟子。
前方探路的弟子已经发现了踪迹,不知为何,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掩饰,各种明显的踪迹仿佛就像是故意留下,为了吸引更多人前来一般。
“你是说,他们还裹挟了许多凡人?”
唐宁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朝着那探路的弟子问道:“你见到他们了?”
那弟子面有不忍,答道:“是,弟子不敢靠太近,远远看着,人数约有百名,且都是女子。”
实际上他看得很清楚,那些女人都被剥去了衣物,像牲畜一般被拖行着前进。
仅仅是在他观察的那段时间中,便有几名体力不济的被当场斩杀。
然后,是让他更加不解,更为不忍的场景:“他们在收集那些女子的心脏与头颅。”
唐宁目光一凝,显出几分狠厉来,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怒意:“定是些邪道魔头,我们加快些脚步,赶上他们。”
唐宁一马当先,留三名光耀殿后,队伍飞速前进,过不多时,便见地上躺了几具无头女尸,个个都被破腹剜心,血液还未曾凝固,场景甚是可怖。
留下几名弟子教他们收拾尸体就地葬了,又继续追寻。
唐宁是个正直之人,平生嫉恶如仇,从未行过无妄杀戮之事,见这伙邪魔如此行事,心中怒意大涨,攥紧了手中长枪,对一旁的徐萧二人道:“且看好你们的师弟师妹,莫让魔头钻了空子。”
两人各领了七八人,护在他们周围戒备。
片刻有余,忽听得前方有人大叫救命,叫声凄厉,听得不少弟子都是身子打颤。
徐娇娘闻得风中血气浓厚,手中鲸鸣不自觉紧了几分。
前方是一片开阔。
浅浅青草地上是随处可见的无头女尸,血液在低处汇成一块小小的血洼。
血洼上坐着一个人,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岁的少年。
在他身旁两侧,还躺着与他穿着相同七具无头尸。
他抬起头,健康红润的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那笑容如此无邪纯真,便是连他脸上的血迹都不曾污染了这笑颜。
笑得徐娇娘浑身发寒。
“你们退开。峰衍,带他们避远点。”,以唐宁为首,六名执法堂的护法站在众人之前,以宽阔的肩挡住众人视线,隔绝了另一边的地狱景象。
那少年站起身来,便是一阵风雷炸响,阴风凄号,黑云刹那间覆盖了整个天空。
此般天地异象足以说明眼前敌人的强大,徐娇娘也在第一时间取出怀中玉佩准备通知玄天门求援。八壹中文網
灵气的波动吸引了那少年的目光。在他那纯洁无瑕的目光看过来的瞬间,徐娇娘手中的玉佩便碎成两块。
紧接着,是一阵躁动的火焰开始侵蚀内心,搅得识海翻涌,灵气紊乱。
一些实力不济的弟子早已在这少年的目光中倒地哀嚎,痛苦嘶鸣。
就算不是对手,唐宁此时也毫不犹豫地刺出了第一枪。
那少年不闪不避,任由那寒芒没入心脏,哪怕是唐宁强大的灵气在他体内炸开,也没有动摇他脸上的笑。
然后,他慢慢转过目光。
一对上那双眼睛,唐宁便像是被冻结在了半空,就算是那少年以极缓慢的速度探出手来伸向他的脑袋,唐宁也没有任何行动。
于是,徐娇娘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位光耀境界的护法被那少年取下了项上人头。
而旁边的五位护法无动于衷,待的唐宁的尸体被那少年随手丢至一旁,那无名护法方才如梦初醒般,齐齐大吼一声:“快走!”
其中有一位与唐宁亲如手足的护法早已冲向那少年面前,然而便如刚才的唐宁一般,只是一个照面,他便被摘去了项上人头。
徐娇娘自然是想走的。一来是她保护的弟子中还有几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二来是她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
然而,她动不了。
在场众人除了那几名光耀境界的护法,没有一个人能够行动。
而且更为诡异的是只要那几名护法其中有一人动了,其他人便好似成了泥塑木胎。
目光乱窜之间,徐娇娘却是正巧与那少年对上了视线。
然后?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那几名护法早以死绝了。
其中一位与她同姓,平时颇为照顾她的徐九明护法就死在徐娇娘身旁。
同样失去了头颅。
想来应该是她想要带徐娇娘走的时候被杀害了。
不知为何,徐娇娘并没有多大的悲伤,也没有怎么恐惧。
只是她忽然想起来,很久之前徐九明曾就名字的话题对她说过:“其实我本名叫徐九命,我娘希望我长命百岁,就给我取了个这样的名字。我觉得不好,命只有一条,是很宝贵的。”,而且哪儿有女孩儿叫这名的。
等到徐娇娘扭头去看同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只有自己还保持着清醒。
除了萧峰衍和他领着的那几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男的皆成无头尸,剖腹剜心。
而以徐娇娘为首的女性还留着半条命。她们都躺在徐娇娘身后,而那名少年同样站在徐娇娘身后,正用一种很好奇的目光瞧着她。
于是徐娇娘站起身,取过一旁鲜血淋漓的鲸鸣。
真是奇怪,明明自己未曾出手,何以刀身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