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林间鸦雀无声。
长春真人丘处机更是茫然的张了张嘴,看着毫不在意的缺德老道,只觉得五雷轰顶,一口淤血涌上胸腔,整张脸通红无比。
一旦战端再起,南宋朝廷纵然能够抵住元蒙兵锋,但他们这些在异族境内的武林门派怕是要先迎来一轮清洗!
全真教在他丘处机的连番策划之下,如今也是声名远播,能和少林武当齐名的正派魁首。
丘处机同样有把握,等自己的弟子尹志平接手全真教之后,还能更上一层楼!
因此,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元蒙有出兵的借口,眼下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将这群人留下,然后将黑锅扣在旁人头上。
“只是这法子太过粗糙,破绽着实不少……唉!怪就怪缺德老道太过鲁莽,否则何至于此!”丘处机面沉似水,心中同样埋怨无比,对缺德老道根本没有半点敬意。
他的目光游移,落在了后方陈述的脸上,‘这小子也是个高手,看他年纪尚轻,必然是初出茅庐,这种年纪的小子胸中热血尚在,好忽悠!不妨借他一用,若是保下了我全真教,他便是死了,也算死得其所!’
丘处机冲着马钰打了个眼色,然后身影悄然靠近陈述。
此时,陈述正毫无顾忌的轻啧,丝毫不心疼霍都的一千反派点,半眯起的眼瞳中亮起看好戏的神色。
事不关己,自然是高高挂起。
而一旁的骆冰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由于无尘道长的缘故,她对全真教的好感不低,眼角余光瞥见陈述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觉得他没有半点侠义心肠,心中稍稍有些不舒服,不禁开口问道:
“陈少侠可是知道那番邦和尚是谁?”
“多日不见,四嫂和我也生分了许多啊~”陈述敛起表情,语带深意的调笑道,却是避开了她的问题。
反倒是丘处机趁机贴近接过了话茬道:“元蒙虽然信仰长生天,但是近些年来收纳的藏密僧人不少,其中实力出彩的不在少数。
这僧人形犹似竹杆一般极高极瘦,但是步伐稳重,落足沉稳,走的应该是外功煅体一脉,应当是金刚宗的僧人。”
陈述听到丘处机的话,再见那僧人额头微微凹陷,像是碟子一样,登时知晓了这人的身份,不由眯眼道:
“金轮法王?拿自己的徒弟当棋子,他还真是心狠!”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丘处机故作惊讶说道:“陈少侠当真见多识广,竟已知道了这和尚的身份!”
丘处机的声音不低。
一下子将众人的注意力从缺德老道和金轮法王的对峙引到了陈述身上。
尤其是赵敏的目光,更像是黏在了陈述脸上,露出三分探寻,七分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思索,能不能将这年轻高手收入麾下……
先前陈述主动离开众人视野,摆明了不想参与这件事,再加上缺德老道那卖相着实唬人的很,因此赵敏只是将他的名字记在了心里,想着等到全真教的事情结束之后,再去查查看何时武林中又多出了这么一个年轻的高手。
但此时丘处机的话却无异于将陈述拉下了水,即便赵敏不愿同时招惹两尊五绝级别的人物,此刻也不得不让身后的一僧两道戒备他。
被丘处机平白白了一道,陈述哪能忍得了?
当即眉眼一肃,目若寒星瞪向丘处机,张口便是两道剑气随声喷出,“杂毛老道,也敢在这卖弄鬼蜮伎俩!”
丘处机自知手段上不得台面,因此对陈述早有防备,但没料到他出手如此阴险,竟是从口中喷出剑气,匆忙之间只能强提一口真气,施展出全真金雁功,两臂舒张犹如金雁横空,宽大道袍猎猎作响,身影好似一头大鸟般灵动,险之又险避开剑气。
陈述见状并不在乎,全真七子之中武功最强、心思最重的当属此人,避不开这一招才是有鬼。
他当即施展出石破天学会后出现在系统上的梅花步,脚掌顿地拉出数道残影,竟是迅速逼近了丘处机!
这梅花步乃是梅芳姑为了弥补石破天,特地传授给他的梅家身法,由于石破天彻底归心,因此他会的东西立马就成了陈述的东西。
别看梅芳姑的武功不怎么样,这梅家身法却是不俗,脱身于梅花易数,号称得了一二精髓。
眼下陈述施展出来,虽然算不得如何精妙,但在他磅礴内力加持之下,丘处机的速度又如何逃得过他的追击?
陈述心中冷笑,眼里却是杀意盎然,抬手将磅礴内力裹在掌心,以手掌施展剑招。
丘处机见到陈述竟然毫不停留,选择继续杀来,心脏重重一滞,瞳孔缩如针眼,恍惚之间,竟是将陈述的手掌看作了四万八千丈的山岳覆压而来,本能想跑,却绝望的发现周身气机被封锁,已经没了退路!
心中亡魂大冒,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额角青筋暴涨,终是憋出一声怒吼:“你敢杀我?!难道你要做异族的走狗不成!”
“住手!”马钰也是震惊无比,本能的怒吼一声,然后振起全身真气,向着陈述拍来一掌,想要侧身逼停他。
但更出奇的,是和金轮法王僵持的缺德老道!
在见到陈述施展出的身法之后,这道士竟然面露惊喜,拼着受了金轮法王一掌,也要蹿出身子,化作一团蓝光截停了陈述!
呼!
凛冽掌风擦着丘处机耳旁打过,陈述终究在最后关头被缺德老道挡开了手掌。
但丘处机仍未好过!
那股犹如山岳镇压般的威势无时无刻不在压迫着他的五感六识,压得他只觉得像是被掼在山下的猴子一般动弹不得,难受的直欲寻死。
等到掌风掠过耳畔,身后传来的一声炸响,仿佛是从脑海深处激起,丘处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霎时间脑子一松,顿时轻松下来,只感觉浑身轻得像一张纸,包括括约肌在内的全身所有肌肉都猛然间松弛下来,在他瘫倒在地上之前,屎尿已经顺着道袍流了下来灌进了鞋里,天旋地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已是晕了过去。
陈述阴着脸看着面前这个威势无两的老道,挥出的左掌被他架住,避开了丘处机的要害,心头的火气却不曾消去。
但眼下情形正如丘处机所说,自己如果再要出手,只怕这‘帮异族’的帽子扣下,就连风清扬都没法帮他摘下。
毕竟风清扬只是实力强,但在江湖上的名望还到不了能够代表大义的地步。
陈述正值火冒三丈之时,却听缺德老道一声厉喝:
“你从哪儿学的这梅家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