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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永顺伯府。
姚金枝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骂道:“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儿怎么可能投向那些个什么人!”
“娘,是鞑靼人。”边上的苏海道。
“我管他是什么大大人,还是小小人,总而言之我儿苏海不会叛国。”
若说伤心难过,自然是伤心难过的,当时苏海失踪的消息传回来后,姚金枝当场就晕了过去。
哭了整整两日,提起这事就哭,可还没来得及伤心过头,外面就有流言说苏总兵叛国了,也因此张家冲和葛岭才会失守。
这下可把姚金枝给点爆了,也不哭了,更不伤心了,最近这些日子没少因为此事和外面人吵架。
弄得京里有些人家家中办事都不敢请永顺伯府了,生怕永顺伯夫人又去砸场。可就这么闹腾多了,流言非但没有止住,反而愈演愈烈,姚金枝的小题大做未曾没有虚张声势的意味。
所以苏家人最近都焦头烂额的,也蔫头耷脑,提不起来精神。
不光姚金枝一人,苏家乃至苏大田在外面也遭受了冷遇,妇人们也就罢,对时局的洞悉反应都不如男人,以前苏家男人走在外面,都是人人追捧的对象,现在则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对象。
哪怕避不开,也不敢与之交谈过多,都是敷衍了事哈哈两句,就赶紧走人了。
所以哪怕苏家人再迟钝,也意识到情况渐渐不容乐观。
“伯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会不会说话?”姚金枝怒道。
来报信的下人忙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又道:“都是小的太心急了,才会说错了话。是翠花胡同的毛家人来了,好像是、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毛家人好像是来退亲的,小的看他们抬了很多箱子,好像是当初府里抬到毛家去的聘礼。”
“什么?!”
*
姚金枝绷着一张脸,看着毛太太。
苗翠香还在那里跟毛太太缠磨,问她怎么好好的要退亲,两个孩子的婚礼差点都办了,要不是边关有战事,形势不太好,你想想大家都在关心边关战事,你们两家敲锣打鼓的办喜事,这不是找着触霉头吗。
哪怕是为了皇贵妃的名声,所以两家就把婚事推迟了,万万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这样。
毛太太一直支支吾吾没有正面回答,可苗翠香就是这种性格,打破砂锅问到底,眼见苗翠香对毛家的下人说,让他们把东西抬回去,事情弄错了,毛家没想退亲,毛太太终于忍不住了。
“苏家的门第本就比我们家高,当时结亲时,我们家就觉得有些不安心,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家想了想,还是不该攀附这么高的门第,也免得咱家姑娘受不住这福气。这不我家老爷就说了,不如还是把婚事退了吧,你们家是男方,也不会吃亏,聘礼我也都抬来了,一文不少,你们派个人清点下,咱就回了。”
“什么门第高,门第低的,我们家不嫌弃毛家的门第低。”苗翠香忙道。
要不姚金枝说苗翠香不识眼色呢,毛太太明显就说的场面话,是为了退亲,却又不想把苏家得罪狠了才会这么说。
姚金枝就在边上冷眼看着,看着苗翠香缠磨毛太太。
毛太太终于被缠磨得快崩溃了,道:“现在外头人人都说苏海叛国了,我们家小门小户的,不想为了结个亲就给家里惹来祸事,您家海涵了。”
说完,她拿帕子掩着脸对下人们道:“走了走了,都杵在这儿做甚!”
一行人仿佛背后有鬼追似的,匆匆走了。
堂中一片寂静,下人们都不敢吱声。
苗翠香看了看婆婆,又看了看公公。
苏大田叹了口气,姚金枝绷着脸道:“退亲了就退亲了吧,好女不愁嫁,好儿不愁娶,都散了,好好干你们的活儿。”后面这句是对下人们说的。
一众下人忙都散了。
“娘。”苗翠香一跺脚,捂着脸哭道:“我真丢人啊!”
“你还知道你丢人?没了张屠户难道还要吃带毛的猪不成?!”姚金枝骂道,腰杆挺得很直。
可之后局势依旧不见好,永宁镇的失守,彻底将失踪的苏海再度推到风头浪尖之上。
无他,永宁镇之前是苏海来到宣化后收复的,此地易守难攻,当初会失守是宣府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被收复回来后,就对整个防御布局进行了整顿和更变,如果不是熟悉具体情况的,敌军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攻下永宁,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出了内奸。
而那个内奸就是已经失踪的苏海。
永宁这场突袭致使大周伤亡惨重,大周的军队多是依仗城池、堡垒、边壕、塞垣等军事工程和敌军对垒,偶有遭遇战也都是速战速决,毕竟他们经营边关多年,在此地早已建造了无数可以抵御的防御措施。
五里一边壕,十里一堡,五十里一营寨,他们随时都可以退守下一道防御线,对敌人进行收割,没必要造成己方太大的伤亡。
这也是几处边关重镇守卫边关久了,都有的通病。
他们极少愿意越过边关,去关外打击敌人,气候环境是一个问题,漫无边际的广阔场地也是一个问题,这些游牧民族就像边关外的野草,是怎么也打不干净打不完的。
被打狠了,他们就退守草原深处,总不能一直追下去,可等他们缓过劲儿来,他们又来了。
历代都有不少边关守将不忿这些人的作战之风,也曾深入过。
可事实证明拉锯太长的补给线,足以让任何人头大。而不熟悉地形加上关外的恶劣天气,很可能就是全部沦陷的下场。
谁经得起这么大的伤亡?消息若是传回朝廷,不管怎么解释,都是一个兵败的结论。文官有百言不如一默的规则,武将也有无过就是功的约定俗成。
所以久而久之,边关的将领都形成了这种作战风格,大概也就苏海是个例外,才会致使这些年就他战功不断不断步步高升的假象。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事实上本就是一锅热油,突然又加了一把火进去,就致使这锅油沸了。
苏家人首当其冲,于是继毛家来退亲之后,给苏兆明定下的那家人也来退亲了。
本来说好是今年苏兆嘉成亲,明年是苏兆明,这下也不用成亲了。
苏家人大受打击,哪怕是姚金枝向来好强,在听完外头那么多风言风语后,又连着遭遇了这两场事,也有点受不住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就算此时郑家也上门退亲,姚金枝也不意外。
可郑家人上门了,却不是来退亲的。
来的人正是郑大姑娘,郑秀莹。
等郑秀莹走了后,姚金枝擦了擦眼泪,睨着苗翠香。
“这么好的姑娘,当初给你你不要。只要老二还活着,她就是我苏家的儿媳妇!”
*
姚金枝并不知道,其实这中间是另有蹊跷。
郑御史为人刚正不阿,敢于谏言,但也仅限于在大是大非上没有问题的时候。可这回苏海是跟叛国扯上关系,也容不得他心里不嘀咕。
可一般刚正不阿的人都好面子,郑御史见女儿一直没说什么,也不好直接和郑秀莹说想退亲的事。
就像黄家盯着毛家的动静一样,郑御史也盯着毛黄两家人,眼见两家人都上门退亲了,他心里就跟猫抓似的,火烧火燎的。
可郑家的情况和一般家里的情况不同,一来郑家穷,家里上上下下就一个看门的老仆,一个厨房的婆子,还有个丫头说是服侍郑秀莹的,实际上一大家子人的事都要做。
郑母去的早,郑御史是个男人,难免不细心,所以郑秀莹十岁就当家了。
郑御史的衣食住行都是郑秀莹给安排的,甚至郑御史拿了俸禄第一件事不是干别的,是回家给女儿收起来。
这种情况下,郑御史也不敢得罪女儿,尤其是在他试探了说了两回,都被女儿打岔给打过去了。
郑御史就着急了,转过头给小儿子小女儿说好话,想让他们帮着提一提,郑家小弟小妹也机灵,只说不敢。
郑御史更着急了,尤其在朝中已经开始有人弹劾苏海,并要求把清查永顺伯府,且这股风浪越来越大,显然不是他这个小御史能承受的。
郑御史愁啊,愁得头发一把一把掉。
郑御史也怕,怕得胡子也一把一把掉,被揪的。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次下朝的时候,他被陛下留下说话了。
要知道像他这样的御史,就是朝堂上的一根站柱,平时闷不吭,吭声的时候人见人烦,陛下也烦他们。
陛下能留他们说话?
偏偏就留了,还说了一句让人觉得意味深长的话。
陛下就问了问他,是不是和苏家结亲了?
陛下这是想干什么,打算处置苏家人,以平众人之怒火,顺带还想处置苏家的姻亲?
可郑御史琢磨了下,总觉得不是。
处置了苏家,不就是要处置皇贵妃?
到目前为止,暂时朝堂上还没有人敢把这件事往皇贵妃身上扯,一旦有人出来提了,就立马有人站出来说话。
说且不说苏海本人下落不明,事情也未定,只是以讹传讹,再没听说过外臣有罪,还株连宫妃的。更何况是皇贵妃,对大周有功,生育了三位皇子,两位公主的高位嫔妃,那是不是也得把皇子公主们都给株连了?
这话的分量太重了,更何况上面还坐着个宠了这位宫妃十多年的皇帝,谁敢小命都不要了,直接往龙脸上扔石头,自然是低头不做声了。
几次下来,自然无人敢再提。
这般情形,怎么都透露出几分诡异,似乎有人不想把皇贵妃给扯进这场风波。既然如此,是不是能猜作是陛下命人做的,那么陛下问的这句话,意思就很明显了。八壹中文網
朕已经知道毛黄两家人和苏家退亲的事了,显然这么做是不对的,郑家若是聪明,就识趣点儿。
两厢原因下,郑御史终于和女儿进行了一番对话。
大意就是说,爹还是知晓做人要讲究仁义礼智信的,苏家如今正逢大难,若是郑家上门退亲,无疑是火上浇油,所以你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而爹也相信陛下必定会明察秋毫,若苏海真做出叛国之事,也必定不会牵连到郑家来。
其实后面这句才是他想说的话吧?
按下不提,这才有郑秀莹这次上门的事发生。
其实郑秀莹又怎会不知道爹在想什么,可能因为她是女子,没有那么多的大局观,她只是觉得永顺伯夫人很好,很像她的记忆中的娘,这也是郑秀莹为何会同意婚事的另一个原因。
而且据永顺伯夫人描述,苏海是一个调皮捣蛋,没少闯祸,但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从他能孤身一人远赴边关,几年之后蜕变归来,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就能看出他这个人一定品行不会太差。
一个年逾三十,为了镇守边关,依旧没有娶妻生子的人,会叛国?
郑秀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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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莹不信,可有很多人却是信的。
毕竟拥有自己分辨能力的人又有几个,很多人都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
而紫禁城里的人同样也不例外。
外面的风声多多少少都会传进宫里,所以盘儿的处境就尴尬了。
当然这种尴尬,可能是出于自己的心态,也可能是外人的目光。下面奴才们的目光多是闪烁,陈皇后的目光镇定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胡淑妃眼里隐隐含着同情。
景仁宫里的奴才们,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小心翼翼,说话做事都是轻手轻脚。其实盘儿知道他们是怕她心情不好,惹了她生气,但她心情不好的原因何尝不也是因为这些。
有形的压力无形的压力,似乎无孔不入向她涌来,而她还必须装得若无其事。
毕竟下面还有几个孩子,若是她都慌了,孩子们怎么办?
盘儿也能看出宗琮在尽力安抚她,他现在政务一处理完,就会来景仁宫陪她,甚至床榻上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还向她保证过,就算苏海真做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让任何事牵连上她。
可盘儿的心情却好不起来,若她是个普通的女人,她自然就信了他的这番说词。可她不是,所以她知道如果真落实了苏海叛国之事,不管是朝里还是朝外的抨击,都会向她涌来,他就算能扛住一时,难道还能扛住一辈子?
他如果还想当个明君,就不能护着一个有着叛国罪名哥哥的贵妃。
众怒难平!
但盘儿也只能尽量一切都往好处想,她前世命运多舛,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一世顺顺遂遂到了现在,平生也就碰过两大劫。
当年楚王之死是一,这大抵就是第二个了。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受到影响的自然不止盘儿,还有宗钺婉婤等人。
宗钺刚走出南三所大门,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宗铎。
十五岁的宗铎已经成为了一个翩翩少年,就是身形稍显瘦弱了,比常人显得白皙了不少的肤色,让他显得有些单薄有些脆弱。
像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好看却易碎。
而只比他小一岁的宗钺,却比他结实了不少,身形修长,双肩宽而有力,明明年岁还不大,但已经有了成年男子拥有的沉稳。
“二弟。”
“大哥。”
宗铎笑了笑:“我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别多想。”
宗钺微微颔首,道:“大哥放心。”
宗铎点点头,就走了。
曾经西苑的兄弟之情就好像镜花水月,回到了紫禁城后,尤其中间又夹着陈皇后,两人就算偶尔互相问候嘘寒问暖,都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宗铎也不太愿意和宗钺交流,毕竟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好的坏的尴尬的高兴的,终归究底不是没有影响的。
宗钺默默往回走着,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德全跟在后面,瞅了瞅小主子的神色,一言也不敢发。
谁知回去后,婉婤却在等他。
婉婤皱着眉,眉宇间带着很明显的烦闷,她大抵是没地方待了,又不想去景仁宫,才会跑到宗钺这儿来。
“大姐,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宗钺在椅子上坐下来。
有人奉了茶,他端起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
婉婤坐在他对面看着,恍惚有一种看到父皇的感觉。她这个弟弟真是越来越像父皇了。
等喝了几口茶,宗钺才道:“刚才在门口碰见了大哥,说了几句话。”
“说了什么,你们还能有话说?”
所以说,不管婉婤外在是否文静,其实里子都没变,只是多了一层表象,给外人看的表象。
宗钺失笑,道:“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大哥让我别多想。”
婉婤没有说话,陷入沉默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宗钺也没有说话。
静了一会儿,宗钺才苦笑道:“我现在才知道,站在上面的人跟下面的人说话,总觉得自己态度已经很平和,很平易近人了,但让下面的人来看,还是高人一等,还是带着一种俯视的居高临下。”
显然这话婉婤是没听懂的,瞪着一双和娘亲极为相似的大眼睛,看着弟弟。
婉婤身上也就这双眼睛像盘儿,这是宗琮的原话。
“什么意思?”见宗钺也不解释,她追问。
“就是大哥,”宗钺耐着性子解释,“我以前总是跟大哥说,让他别多想,别太在意自己的身体,现在才觉得哪怕我以为这是安慰的话,可能在大哥耳朵里都不是这样的。就像方才——”
他顿了一顿:“我明明知道大哥其实是好意,是背着母后想安慰我,可我心里明明知道,脑子却想着他是不是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你看,这就是人性的劣根性,所以推己及人,我想我以前说的话,可能在大哥耳里并不是那么中听,可能我们之间越来越尴尬,就是与此有关。”
婉婤认真地听,又想了会儿,还是没明白。
她向来说话直接,便问道:“你说舅舅真的叛国了?”
看来受到影响的不止他一人,宗钺心里苦笑。
“自然不会的,舅舅不是那样的人。”
“宗钤也这么说,我来之前问过他,他很生气。这臭小子一生气就去演武场了,你说他练了一身硬邦邦的肉,有什么用啊,也不知道安慰安慰我这个姐姐,就知道对那些刀枪棍棒使劲儿。”
“那这么说来,大姐是想让我安慰你了?”
婉婤撇了撇嘴角,往引枕上一靠:“也不是,我就是心里实在烦得慌,又没个人说话,半夏他们好像生怕我碎了似的,说话都恨不得掐着嗓子说,我实在是烦,又不想去打扰母妃……”
提到盘儿,婉婤顿时不说话了,宗钺也郑重了神色。
“这事不管如何,你出了这里都别带在脸上,母妃怕我们担心,这阵子都撑着,在父皇面前也撑着,我就怕她撑不住。”
顿了顿,宗钺又道:“你这阵子把宗钜和婉嫤也看起来,别让他们去烦母妃,还有宗钤。宗钤倒不担心他乱说话。我们毕竟是长兄长姐,这种时候就该把事帮母妃撑起来。”
“知道,不用你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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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这么说,形势却越发严峻了。
哪怕有宗琮压着,朝堂上关于应该处置永顺伯府的声音却越来越大,有些大臣以为搜查永顺伯府说不定能搜出苏海叛国的证据,甚至又有人提及了皇贵妃。
而且这一次,就着苏海叛国该不该处置皇贵妃的事,他们还在朝堂上吵了起来。
这就好像有个人坐在家里想,如果天上掉下来十两金子,我捡到后该怎么花一样荒谬,毕竟事情还没发生。
可恰恰就有这么荒谬的事发生了,同时也说明一个问题,事态已经严峻到连宗琮这个皇帝都压不住的地步。
宗琮当朝发了顿脾气,退朝。
事情却传到了后宫。
第二天众嫔妃去宁寿宫请安,太后说话了。
“最近外头风言风语特别多,哀家别的不管,就管在这宫里乌七八糟的事还是少传,有那些功夫多在佛堂里烧烧香拜拜佛,为那些在边关饱受战火肆掠的百姓诵经祈福都比嚼舌根来得强。念秋啊,传令下去,若是再让哀家在这宫里听到那些风言风语,谁说的拔谁的舌头。”
“是。”念秋领命下去了。
一众嫔妃心下晦暗。
这是太后在替皇贵妃说话了?也不知道她上辈子积了什么德,陛下护着,太后也护着。
按下不提,等众嫔妃退下时,太后把盘儿留了下来。
“你也别多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旦夕祸福难定,没到最后谁敢就把事情说死了?哀家当年也碰到过这种事,那会儿皇帝才三岁,还没封上太子,大臣们的笔诛口伐,这宫里的唾沫星子,快把哀家淹死了,可哀家还是挺了过来。身子是自个的,嘴长在别人身上,为了别人说出的话,来让自个受罪,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亏。”
盘儿低着头,拭了拭眼角:“谢太后,臣妾知道了。”
可形势却不容乐观,尤其在宣化又失了一镇后,风浪席卷了整个朝堂。
宗琮迫于压力,只能命人搜查永顺伯府,却交代不能动人,只能搜物。
永顺伯府被搜了个底儿朝天,在苏大田书房的一处暗格里,搜出了一叠书信。
书信是苏海和某个金人将领来往的书信,也是他里通外敌是证据。
事情一经爆出,满朝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