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装死的沈瑶瑶,知道顾棠没死后,本来就气得七窍生烟了。
蓦然听见那句“血脉相连的亲哥哥”,她眼皮忍不住直跳,心中愈发窝火。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五哥竟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动不动就露出马脚。
生怕别人猜不到她才是养女似的。
听见两个哥哥如此低三下四地求顾棠,沈瑶瑶心中不由生出些不快和气愤。
那个贱丫头,现在肯定得意死了,既离间了她和哥哥们的关系,又可以借着救人的机会和他们重修于好。
到时候,沈家还有她的位置吗?
众人从沈家两兄弟的话中,隐约嗅到顾棠断亲的事情,很可能没那么简单。
而且,一个农女,竟然会医术?
着实有些怪异。
就在他们以为她会去救人时。
沈于飞拉紧衣摆的大手,被她用力拂开,决然的态度,与那日割袍断义的场景,莫名重合在一起。
顾棠神色淡淡,“沈公子说笑了,我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怎么可能会医术?”
“还是快些去寻军医。”
“免得耽搁了治疗。”
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驰咬牙起身,怒气冲冲朝少女走过去,但被眼疾手快的高力给拦住,他只好愤愤不平地指着她怒骂。
“顾棠,你有心吗?”
“当初,沈家把你从乡下接到京都,供你吃穿,让你从一个乡女变成贵女,还攀附上了南阳王府的亲事。”
“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哥哥都不肯救,我告诉你,要是三哥出了什么意外,我定不会放过你!”
李书宜看不下去了,她冷笑出声,“四公子这话真是可笑,棠棠不过只懂些治疗风寒的皮毛之术,又不是真的大夫。”
“到时候救不活沈公子,你是不是又要给她打上招摇撞骗的杀人犯的罪名?”
虽然她不知道棠棠为何说自己不会医术,但想来总有自己的道理。
棠棠对她一个刚认识的人,都可以悉心照顾,却不愿意替自己的养兄疗伤,可见沈家人以前对棠棠,怕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恶劣。
面对心上人的质问。
沈驰气势难免弱了下去,“我没有那个意思,但若是因为顾棠见死不救,害的我三哥……”
“死”字太尖锐,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最后只得干巴巴扔下一句。
“那她也是杀人凶手!”
此话一出,立马引得众人不满。
“四公子,你兄长受伤,难道不是李彪和沈瑶瑶的错吗?”
“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沈朝暮是被沈瑶瑶拉到身前当肉垫才中了暗算,杀人凶手是沈瑶瑶才对吧。”
“沈驰,我真是看不起你,为了替亲妹妹开脱罪责,竟然对着一个无辜的人泼脏水。”
沈驰没想到自己非但没得到支持,还被其他人怒骂一通,心中火气更盛。
他其实能理解瑶瑶。
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突遇变故,一时害怕,拉人挡在身上也是无意识的行为。
两个人都是他的亲人。
谁受伤,他心里都不好过。
更何况,瑶瑶还自责地晕了过去,他就算存有微词,又怎么忍心再苛责她呢。
沈驰轻蔑地看向众人,“我三哥都没怪瑶瑶,轮得到你们来说三道四吗?”
语气理直气壮到了极点。
其他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落在顾棠身上的目光。
也愈发同情。
原以为被沈家收为养女,是顾棠的运道,现在看来,是顾棠的劫数才对。
摊上这么一群疯子,怪不得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和沈家断绝收养关系。
此时,跑散的军医被找到。
闹剧这才结束。
*
疲惫了几天,顾棠终于有时间休息,她却不着急睡觉,只是坐在烛灯前,认真的看着手中的话本子。
翻动书页的手指不紧不慢。
姿态闲适,像是在等什么似的。
叩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
“没锁。”
伴随木门咯吱的开闭声,一阵冷风席卷进屋内,刺地烛台上的火光摇曳激抖。
顾棠正准备放下书,男人将她拉到腿上,下巴从后搁在她的肩膀,修长的手指快速翻动着话本子的书页。
她以为他有兴趣。
正准备开口送过去时。
耳边响起他磁沉的嗓音。
“这次的书挺正经。”
温软的唇瓣紧挨着耳廓,喷薄的滚烫气息钻进耳朵,肆意酥弄起耳膜,痒痒麻麻,尾椎似有电流滑过。
透着些意味深长的暗示。
顾棠指尖微微蜷缩,她猛地把书合上,“我什么时候看过不正经的书了,堂堂王爷,怎的惯会污蔑人。”
脑子里,却止不住出现,那本名为霸道王爷俏王妃宠妻无度快点追的羞耻话本子。
绝不是她心心念念惦记着。
被强迫拉着“拜读”一下午,可不得印象深刻,更何况那内容确实有点——
不太正经。
看着她红透的耳根。
墨司宴扬唇,内勾外翘的桃花眼盛起潋意的绯色,“成亲后一条一条照着做,倒也是促进夫妻感情的正经书。”
“棠棠,你说对不对?”
环着腰间的手臂,收紧几分。
带着狎昵的戏谑。
顾棠被臊得面红耳赤,平日里怼沈家人的利嘴,此刻哑声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索性捂着脸,开始装死。
墨司宴也不再逗她,开始说起正事来,“那边已经安排妥了,明日一早,消息便会传遍京都,幕后之人投鼠忌器,想来也不会对我们再使绊子。”
此次绑架,黑云寨和军营的人统一口径,说是为了钱,想要勒索敲笔大的。
但明显不是这样。
这么多要臣的子女,只有疯子才会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来。
而且出了事后,他和棠棠的消息竟都递不出去,显然是有人早就部署好。
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面上却不显,“等休整好了,我就带你回家。”
家……
顾棠目光变得柔软,心房有一块似乎正在慢慢塌陷,语气无比的郑重,“好。”
两人又黏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墨司宴才在顾棠的催促下,不情不愿的离开。
走之前,他思忖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告诉女孩,“军医那边说,沈朝暮可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