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香微微眯眼,似嘲似讽的了声:“梨宫主这个问题还真是可笑。”
唐娇娇眨眨眼:“可笑在哪里。”
“自古以来,谁不想争权夺利,更上一层楼,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甘于一个护法之位?”
潇香半抬着头,语气里满是傲气:“江湖中,向来是以武为尊,我凭自己的本事争权,怎么,有错吗。”
渔瞳牧安的脸色铁青,他们就没见过她这般不要脸的人!
唐娇娇亦神色复杂的看着潇香。
潇香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冷着脸道:“梨宫主有就说!”
唐娇娇终于挪开视线,了声:“没话说,我就是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
潇香顷刻就变了脸色,正欲拔剑,却见唐娇娇起身,徐徐道。
“江湖不止是以武为尊,还讲究一个义字,你恩将仇报,是为不义。梨花宫是我一创建,它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不能因为你看上了,就觉得自己有资格来跟我争,觊觎别人的东西,那叫抢,不配叫争。”
“况且,就按照你的那套论,你真的觉得,你打的过我?”
“不过……”
唐娇娇锋一转,道:“你是因此背叛,那我就放心了,我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是我这个宫主哪里做的不好,现在看来,这并不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那错的人就是你了。”
不等潇香回,唐娇娇便收了意,从渔瞳手里拿过剑,刀刃出鞘,指着潇香一字一句道。
“潇香,你为一己之利,滥杀无辜,残害同门,谋害本宫主,今日,本宫主便清门户。”
潇香的剑也在同一时间拔出,她紧紧凝着眉,怀疑的盯着唐娇娇。
她不信她能动用内力!
她当初下有多重她最清楚,就算解了毒,可没有一年半载,她的内伤根本无痊愈!
可事实注定要让她失望,交手的那一瞬间,潇香的心就凉了半截。
梨娇的剑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很多,光是那股剑,就让寻常人难以靠近。
她拼劲全力,她却游刃有余。
只短短十招,她的剑就已经握不住了。
被击退后,潇香持着剑,防备的盯着唐娇娇,鲜血顺着臂而下,中的剑不停在颤抖。
唐娇娇并没有给她多少喘的时间,只一息,便又攻了上来。
这一次,潇香的剑很快被打落,肩上也重重被刺了一剑,她吐了一口血半跪在地,终于没再敢动了。
因为那把带着杀的剑正紧紧贴着她的脖子,她甚至能感觉到鲜血顺着脖子流进了她的衣襟。
潇香不甘心的闭上眼,她输了。
连半刻都不到,她就输了。
她一直都知道梨娇很强,但却不知,她已经强到这个地步了。
“就这点本事,还想抢本宫主的东西,配么。”
唐娇娇居高临下的看着潇香,眉眼中一片冰冷。
她自认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自然也没有想饶过潇香。
“铃儿是死在你的上,你便到地狱去向她赎罪吧。”
剑起,正要落下时,外头突地传来动静。
“苏侧妃。”
一道虚弱而又熟悉的声音让唐娇娇中的剑微微一抖。
她猛地回头,来人果然是臧山。
他一身伤痕,狼狈至极,唇角挂着一缕鲜血,急急冲进了客栈。
“出什么事了!”
唐娇娇脸色一变,冷声道。
臧山虽然一直都知道唐娇娇的身份,也知道梨花宫宫主杀人如麻,但那都是传闻,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唐娇娇褪去温软,一身杀。
呆滞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神,正色道:“殿下让属下来送苏侧妃回宫。”
唐娇娇皱眉:“他人呢。”
臧山倒也没隐瞒,快速道:“消息失误,敌国不止来了五高,我们中了埋伏。”
“苏侧妃,现在宫外不安全,属下先送您回宫。”
安云巷与此处只隔了两条街,殿下发现被埋伏后,担忧苏侧妃受到波及,便吩咐他先送苏侧妃回宫。
虽然他不放心殿下,但他知道苏侧妃对殿下的重要性,便想着将苏侧妃送入宫中再折回去。
唐娇娇眉头紧皱。
贺北城有危险!
正在此时,潇香趁唐娇娇发愣之际,快速的逃开,飞身而起上了二楼。
唐娇娇却没有半点要追她的心思,提着剑便越过臧山出门。
“带我去。”
臧山的武功不弱,却被伤成了这样,可想而知,贺北城此时的处境有多危险。
渔瞳牧安望向潇香逃离的方向,急得不行,但看唐娇娇冰冷的脸色,也不敢说什么。
倒是臧山吓得不轻,忍着伤口的疼痛追上去:“苏侧妃,那里危险,属下先送你回宫。”
他知道这位武功极高,来时他便起了求救的心思,可被殿下看穿了,殿下说她内伤未愈,如今不能用内力,否则经脉会损伤的更加严重,他这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唐娇娇顿住脚步,看向他:“带路!”
她知道,他们都以为她现在用内力会让内伤加重,她本可以解释,但她心里已被担忧和恐惧占满,她现在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贺北城绝对不能出事。
臧山被她的势震住,呆呆的看着她,一旁的牧安看出唐娇娇的急切,上前朝臧山道:“请臧侍卫带路吧,我们或可助一臂之力。”
臧山动了动唇,他很想应下,因为殿下此时的处境的确不妙,但是……
“苏侧妃!”
唐娇娇已没了等他的耐心,她闭上眼仔细的辨别了方位,直接飞身而起,几息之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臧侍卫无须忧心,宫主武功出神入化,不会有危险。”
相比于臧山的震惊,牧安渔瞳要淡然许多。
臧山见他们面色平静,无任何异常,当即皱眉道:“苏侧妃不是内伤未愈,不能使用内力么。”
渔瞳牧安一顿,时摇头:“我们没听宫主说过啊。”
臧山:“……”
完了。
他还以为是苏侧妃骗了殿下,看来是苏侧妃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毕竟,宫中的御医岂是那么容易骗得过的。
臧山顿时变了脸色,飞快的追了出去。
渔瞳牧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安,也急忙跟着追上去。
因为双方人数众多,动静闹的很大,唐娇娇很快便通过打斗声找到了贺北城。
此时,整条巷子一片狼藉,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地上不知躺了多少尸体,有敌国的,也有南庆的,还在战斗的人数不多,九门提督检察院首都已经受了重伤,还在苦苦支撑,而贺北城身边围了三多人,各国顶尖高,他竟以一敌三好几!
他的身边已倒下了几个尸体,却还有人前赴后继全力围攻,而剩下的几人,是因为被九门提督与监察院首还有一些侍卫不要命的拖住,才没能抽开身。
很明显,对方的目的是贺北城,是南庆的储君。
太子出宫时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衣已被鲜血浸湿,刺目的红色让唐娇娇心中一痛,未做迟疑便飞身跃了下去。
恰好替他拦下身后差点穿肩而过的一剑。
“夫君!”
唐娇娇持剑与贺北城背靠着背,担忧的唤了声。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贺北城一怔,很快便明白了什么,微微侧头怒斥:“你来做什么!”
唐娇娇对他的斥责充耳不闻,只道:“我不想守寡,就来了。”
贺北城:“……”
他还想再说什么,敌人的刀已经到了面前,他当即收回心神挥剑迎上,击退一轮攻击后才趁着空隙转头看了眼唐娇娇。
姑娘一身红衣,身姿灵活的穿梭在刀剑中,乌发轻扬,裙摆转动,明净的双眸染了杀意,却也美得惊心动魄,让人挪不开眼。
“夫君小心。”
眨眼间,火红的身影便到了贺北城面前,为他挡住迎面而来的一刀,寒光凌凌的长剑在她的中似乎有了灵魂,几个转动间,便吞噬了新的血液。
她出手狠厉,没有多余的招式,每一招都带着致命的杀,腰间的玉色铃铛来回摇曳,清脆的声音唤回了失神的贺北城,他眸色一沉,开始新一轮的厮杀,剑比之前更加骇人。
有了唐娇娇的加入,局面逐渐逆转。
不过两刻,剩下的五多高已只有一半。
九门提督与监察院首也打起了二万分精神应对,而心里却震惊极了,传闻中柔弱温软的苏侧妃,为何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且出手果断,杀人不眨眼,一看就是经历过无数次厮杀。
震惊归震惊,战斗还得继续。
他们虽没有太子殿下与苏侧妃那般身,但为他们多拖住一两个高,还是没有问题。
各国顶尖高,并不是浪得虚名。
唐娇娇的动作逐渐开始慢了下来,她武功再是出神入化,可面对如此多的强敌,也绝不可能全身而退,臂上背上都已经被添了好几道口子。
臧山与渔瞳牧安不知何时赶到,快速加入了战局,又过了一刻后,对方的高便只剩了九人。
他们此时没着急进攻,皆防备愤恨的盯着唐娇娇贺北城二人。
那个女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若不是有她搅局,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唐娇娇持着剑与贺北城并肩而立,见敌方停止了进攻,肘碰了碰贺北城。
“你杀了多少个。”
贺北城瞥她一眼:“孤记这个做什么。”
唐娇娇挑眉,没作声。
须臾,传来太子冷淡的声音:“三一个。”
唐娇娇眨眨眼,转头看着他:“这么巧,我也是。”
贺北城:“……”
那还真巧。
“还有九个,我们比比?”
唐娇娇眯起眼道。
半晌没听身边传来动静,唐娇娇忍不住偏头去看,却见身边的人飞快窜了出去。
“好。”
唐娇娇:“……”
“贺北城,你使诈!”
那九人还在思考如何战斗时,便见一白一红两道身影接踵而来,当下也就顾不得什么策略了,提剑迎了上去。
臧山等人,面面相觑。
两位主子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所以,他们是该上,还是不该上。
心里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时,九门提督与监察院首便倒下了。
臧山一惊,与牧安飞快的将他们接住。
“大人!”
两人检查了他们的鼻息,只是重伤昏迷。
恰此时,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快速而来,臧山抬眼望去,只见巷子的尽头有大队人马赶至,最前头的是锦衣卫指挥使。
臧山心神一松,整个人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他本就受了重伤,强撑到此时,已是极限了。
“臧侍卫!”
渔瞳走过去,也探了探他的鼻息,对望过来的牧安道:“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锦衣卫指挥使莫林刚下马,牧安便上前道:“大人,几位大人受了重伤。”
莫林看了眼臧山等人,面色严肃的朝后头挥手:“速速将几位大人带去医治。”
“是。”
看了眼不远处的战斗,莫林拔出剑便要加入战局,却被太子冷淡的声音制止。
“无需插。”
莫林一愣,随后疑惑的看向牧安渔瞳二人。
牧安看了眼场中激烈的厮杀勉强扯出一抹笑:“宫主与太子殿下在比试。”
莫林:“……”
比试?
“比试什么。”
牧安:“比谁杀得人多。”
莫林蓦地瞪大眼:“胡闹!”
这是各国顶尖高,他们竟比谁杀得人多,疯了不成!
不对。
“什么宫主?”
牧安大概是觉得莫林脾气有些不大好,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随口回了句:“梨花宫宫主。”
莫林一震,再次看向场中,半晌后才确认无疑:“这分明是苏侧妃!”
他在百花节上,皇上寿宴上都见过,怎么就是梨花宫宫主了。
牧安挑眉,又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想跟不大聪明的人说。
没听到回应,莫林皱眉转头,却见原本在他身边的人已经与他隔了好大一段距离。
莫林:“……”
“你是谁?”
犹豫了半晌,莫林才问。
牧安微微颔首:“梨花宫护法,牧安。”
莫林又看向另一个离他更远,正紧张盯着战场的姑娘。
牧安没等他问便道:“梨花宫护法,渔瞳。”
莫林皱了皱眉,原来是江湖中人,怪不得这般不守规矩。
他动了动刀,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放回去,只紧张的盯着场中,随时准备出手。
不多时,场中已只剩三个敌国探子。
唐娇娇用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找准机会便结束了一个。
另一边,贺北城也一剑抹了一个脖子。
只剩一人。
两人提着剑将那人困在中间,遥遥相望,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一个意思。
他是我的。
被围在中间的人浑身开始冒冷汗,他突然觉得,自己此时就像那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他突然有些羡慕比他先倒下的人。
两人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唐娇娇冲贺北城勾了勾唇,似挑衅,似志在必得。
贺北城同样也勾了勾唇,毫不相让。
几乎就在同时,两人动了。
那人本就受了伤,加上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怎么可能架得住两人围攻,很快就被逼的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唐娇娇眼神一紧,寻到他的一个漏洞,毫不犹豫将剑的刺了过去,与此时,另一把剑亦穿胸而过。
两人盯着面前滴着鲜血的剑尖,微微错愕后,时抽出剑,中间的人怦然倒下,两人视线相交。
唐娇娇先开了口。
她抬了抬下巴:“怎么算?”
贺北城皱眉,没作声。
唐娇娇抿唇,做了决定:“平局。”
却不想,下一刻贺北城就指着地上的尸体,对刚走过来的莫林缓缓道:“验尸,看他是死在哪个伤口下。”
目睹整个过程的莫林:“……”
倒……倒也不必如此较真。
唐娇娇唇角一抽。
“要不算你的?”
贺北城抬眸看她:“输的人有惩罚,你确定?”
唐娇娇:“!”
什么时候的规矩,她怎么不知道。
但对上太子冰冷的眼神后,唐娇娇怂的往地上一指:“验,好好验!”
莫林:“……”
“是。”
贺北城瞥了眼她唇角的血迹,眸色一沉:“回宫。”
唐娇娇学着他的眼神,瞥了眼他双腿上的鲜红:“你回的了吗。”
刚落,便见太子身形一晃就要往地上倒,唐娇娇似是早有准备,飞快上前将他接住,揽在怀里,眉头一挑。
“本宫主带你回宫。”
贺北城:“……”
莫林偏过头,不敢看太子的狼狈。
他到现在还没接受柔弱温软的苏侧妃就是杀人如麻的梨花宫宫主这个事实。
贺北城还欲说什么,就被唐娇娇直接点了昏穴,软软倒在了唐娇娇怀里,闭眼前的最后一刻,太子凉凉的看了眼唐娇娇。
唐娇娇瘪瘪嘴,还瞪她,再瞪血都要流干净了!
“回宫。”
莫林疑惑,他怎么觉得这跟殿下刚刚的语气一模一样。
太子出行的马车早已经被劈的稀碎,唐娇娇四下望了眼,只有马。
可贺北城初时几乎以一己之利对上几高,伤的极重,若自马背上颠簸回宫,只怕都不用宣御医,血就真的流完了。
她当即立断,将贺北城背在身上,朝莫林道:“你骑马走在前头,以最快的速度。”
莫林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唐娇娇的意思,他刚想说他不用骑马,轻功也还行……
不行!
莫林看着那道飞快窜出去的身影,沉着脸翻身上马,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这轻功,他望尘莫及。
他那点儿速度,别说跟的上了,恐怕他连影子都看不到。
飞奔到了城门,莫林远远便见唐娇娇被一堆侍卫拦着,他扯下腰上令牌高呼道:“太子殿下身受重伤,尔等立刻放行!”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他今日骑出来的是宝马踏雪,否则还真要误事。
贺北城浑身是血趴在唐娇娇背上,根本看不清脸,侍卫见唐娇娇轻功卓然,当即便将她团团围住,听见锦衣卫指挥使的后,才有一个侍卫大胆靠近看了眼,顿时惊的大喊:“放行!”
接下来的一路,有莫林这个熟脸,唐娇娇一路顺畅的直接将贺北城带到了御医院。
一众御医见着浑身是血的太子,吓得脸色发白,急忙去请了院首过来,亲自诊治。
唐娇娇守在外头,直到听见御医出来太子说无性命之忧时,她才放了心。
莫林看了眼她身上的血迹,正要开口,却见唐娇娇痛的龇牙列齿,瞪向他:“你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叫人来给本宫主诊治!”
莫林:“……”
“是。”
温软?呵……谁在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