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渟的目光太过灼热,很快便引来了几道意味不明的视线。
周望心中极其震惊,看陆渟这样子竟是识得三公殿下!
臧山抬头看向陆渟,眼划过一丝冷意。
贺北妱则微微蹙眉。
陆渟认得她。
莫非是他当年入京赶考时见过她?
贺北妱眼神微紧,现在她的身份还不能暴露,想这,公垂首疾步上前,捡起被褪在地上的绿色外袍走向陆渟。
陆渟此时仍旧是呆滞的。
周围一切似已虚无,他的眼只看得见她,她朝他而来,那张脸一如当初救他时,冰冷而又惊艳。
宛若九天之上翩然降下的神女。
贺北妱将外袍搭在陆渟的身上,小心翼翼避开他的伤口。
陆渟僵硬的抬手,顺从的穿过宽大的袖袍,任她轻柔的为他穿上官服。
等回过神来时,贺北妱已经在系腰封。
“我……”
陆渟慌忙伸手欲阻止,只话没出口,便被贺北妱淡淡打断。
“陆大人身上有伤,小心着凉。”
陆渟顿时手足无措,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惨白的脸上憋起了一层红晕。
系好腰封后,公又温和的替他理了理衣襟,才抬头看向他:“陆大人……”
对上年轻县令微红的脸颊,贺北妱一滞,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淡然道:“陆大人的伤我们看见了,日后莫在人前宽衣。”
“我……”
陆渟下意识以为她是在责怪他举止不妥,俊脸涨的更红了,想要解释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要是早知道她在,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这般做。
“他们不值得陆大人如此。”
贺北妱知他误会了她的意思,静默片刻后又加了句。
陆渟一顿,抬眸看向她。
那双平静的眸子无半责怪,他瞬间便明白了贺北妱的意思,须臾后莞尔一笑,头应下。
“好。”
贺北妱见他没有朝她行礼,心中暗道一句,还算有眼力劲。
“刚才的话,我们周大人已经听见了,此事周大人自会为陆大人与白玉县做,而眼下安抚百姓平息暴|乱才更为紧要,陆大人可还有精力?”
陆渟急忙道:“小伤不足挂齿。”
贺北妱唇角动了动,差死了还算小伤?
臧山的脸色已经沉的可怕,见公还欲同陆渟说话,他重重捏了把周望,冷冷的瞥他一眼。
周望恍然醒神,忙装模作样的咳了几,朝陆渟道:“陆大人先安抚百姓,其余诸事官自有处置。”
陆渟皱眉,他当然知道周望的秉性,也明白刘勇与他的牵连,而此时明明她与周望站在同一条线上,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他应该去相信她。
在公的注视下,陆渟了头:“好。”
待陆渟带着百姓出了衙门,周望才看向刘勇:“刘师爷,进去说话。”
刘勇眼闪过一丝精光,下意识便觉得周望这是要护他,忙恭敬应下:“是。”
贺北妱淡淡瞥了刘勇一眼,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
刘勇突地觉得后背凉嗖嗖的,可四下望去却又不见异常,忙客客气气的将周望一行人迎了进去。
此时的县衙外,早已围满了一圈百姓,见陆渟出现在门口时,有人不约而同的跪下,齐道。
“参见陆大人。”
他们原是一道来闹县衙的,可在陆渟出现后安静了下来,因县衙容不下太多人,他们便派了个口才好的来回传达头的情景。
是以,他们此时已经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想那句陆大人被关在地牢,了重刑,背上鞭痕累累时,他们就觉胸腔涌起一阵涩意,恨不得冲进去将那刘勇撕碎了!
陆渟自然也明白百姓们对他的维护,他红着眼眶嗓音沙哑道:“起来吧。”
不论是参与暴|乱的,还是拿着武器起义的,在这一刻他们无比的乖顺,安静期待的看着他们的陆大人。
原还准备护在陆渟身边的衙役也纷纷退开,此情此景,根无需他们镇压。
陆渟费了好大力气才咽下哽咽,许久后他才勾唇一笑,音清朗而又坚定。
“有官在,定会护你们无虞。”
话落,百姓中便爆发出一阵欢呼,没过多久就成了整齐一致的高呼。
“陆大人!”
“陆大人!”
……
旁人是说的天花乱坠,也抵不过陆渟一句有官在。
激情的欢呼响彻白玉县,对百姓而言,这是他们表达激动之情的最好方式。
他们有的不安,在看那道绿色身影,那位年轻的县令时尽数褪去。
他们无条件的相信,只要陆大人在,他们就一定有活路。
白玉县原无比棘手的局面,也因陆渟的出现不攻自破,正在诊治病人的空与听见那整齐欢呼,笑的格外慈悲。
“阿尼陀佛。”
路山给病人喂完最后一口药,起身朝县衙的方向望去,良久后欣慰的叹了,眼是少有的认真。
“若为官人人如陆渟这般尽职尽责,一心为民,这天下便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因瘟疫被隔离在此处满心郁气的病人,也因那高昂激情的音逐渐恢复平静。
瘟疫得了控制,陆大人也出现了,一切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的白玉县定会恢复昔日的安平。
那些久困于此脾气暴躁不愿配合的病人,也无形中变得乖觉,开始动配合治疗不惹事生端。
路山次叹,白玉县这位陆青天的影响力,真是不容小觑。
外头震撼的音自然也传了县衙内,堂内静若无。
刘勇心中恨得牙痒痒,这帮该死的刁民,何时见他们如此听话过!
安林县令与新阳秦大人过来时,这帮人可是连礼未行过,如今倒上杆子拥护那牙尖嘴利的幼犬!
哼!会蛊惑人心又如何,哪能与那位大人相抗衡!
刘勇看了眼周望,正欲开口便又被外头的呼盖过,他脸色更加难看了,又在心将外头的一群人骂了一顿。
直外面彻底恢复安静,刘勇才逮机会表忠心:“周大人,您身体不适,怎还亲自前来了。”
周望还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便又咳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好似下一刻就要过去了。
刘勇一脸担忧道:“周大人,您可还好。”
“咳咳咳……”周望好不容易缓过来,气若游丝的摆摆手:“官无碍。”
他想说的是,他很好,但你恐怕好不了。
刘勇还未察觉堂内诡异的气氛,谄媚道。
“还是大人您来了管,否则那帮刁民如何会这般听话。”
周望一滞,默默的望了眼刘勇。
这话他听着觉得尴尬。
他看了眼左右二人的脸色,一时不知该如何行事,只得次重重咳了起来。
贺北妱终于动了,她偏头不耐的看了眼周望。
周望吓得一咳嗽压在喉咙,咳也不是,不咳也不是,然后便把自己呛了,咳的眼泪冒了出来,引得公愈发不耐。
周望委屈极了,他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在咳。
“大人,您要不先回房休息?”
刘勇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故作关切道。
咳成这样,莫不是得了什么会传染的急病吧!
周望将他的动作收在眼,在心不屑的哼了,虚伪小人!
等周望咳完,公的耐心已经了极限。
“周大人,处置这些事应该关上门比较好,您觉得呢。”
周望被那‘您’吓得差从椅子上跌下去!
“是,确实如此。”
被公警告的瞪了眼,周望颤抖着音道:“来人,关门。”
刘勇一顿,神色略微茫然。
他这才认真看向贺北妱,刚刚他便觉得这人男生女相,太过魅惑,如今近看,真如此!
“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位……”
刘勇皱着眉,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
这种以色侍人的小白脸他见得多了,要真是个凭事留在周大人身边的,他不可能今日才见。
不过,若论颜色的确是个尤物,怪不得周大人这种时候还会将他带在身边。
刘勇心下了结论,看贺北妱的眼神愈发肆无忌惮,甚至带了几分猥亵。
只是不知,周大人何时也好这口了。
“啊!”
还不等他继续打量,左眼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刘勇忍不住痛呼出。
手下意识捂上去,却触及一团湿意,有血腥味传来,紧接着眼前便被浓浓的鲜红掩盖。
刘勇还未从这巨大的变故中回神,便听一道带着杀意的音传来。
“敢乱看,另外一只眼睛也给你废了。”
眼睛,废了!
刘勇一惊,他的眼睛废了!
心中滔天的怒气瞬间便窜了上来,刘勇一手捂着左眼,一手指着臧山气急败坏的吼道。
“你大胆!竟敢对我……啊!”
话还未完,膝盖处又是一阵剧痛袭来,他的双腿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
一个师爷远没有一城府尹那般会察言观色,饶是了现在,他还未察觉不妥,只他怒不可歇的朝臧山吼。
“混蛋,你在做什么!”
臧山面无表情的盯着刘勇,手握在腰间的刀柄上,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出刀将人砍成两半。
谁给他的胆子敢这般看她!
侍卫眼泛着一股骇人的猩红,恨不得上前将刘勇撕成碎片!
贺北妱淡淡瞥了眼臧山,一瞬后便又收回了目光,平静的盯着刘勇。
从她出生起,就没人敢这般冒犯她。
这个人,她该给他个什么死好呢。
此时,大门已经关上。
刘勇正要爬起来冲向臧山时,却见原位上气若游丝的周大人飞快起身,恭敬卑微的跪在那‘小白脸’面前。
他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周望。
“周大人,你!……”
“闭嘴!”
周望生怕他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连累他,急忙转头低斥了句,转而朝贺北妱恭敬拜下:“三公殿下。”
刘勇顿时呆住。
什么三公?
什么殿下?
周大人在说什么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