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子牙的话后，姬发沉默了片刻，最终叹息一声，便朝着自己的营帐之中走去。
若不是今日看到了自己父亲的状态，他很难想象自己被誉为人间圣贤的父亲，竟然会面临寿元断绝的结果。
这些年来，自从当年父亲从朝歌之中回来，带来了哥哥的死讯之后，就越发的萎靡起来。
如果不是在丞相的劝说之下，立地称王。
想要推翻大商建造一个崭新的人间王朝的话，恐怕现在的父亲已经退居幕后了吧！？
姬发心中叹息一声，而后神情有些复杂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而姜子牙，则是在姬发离开之后，心中思索片刻，便朝着如今姬昌休息之地走去。
来到营帐之外，他还能听到从帐内传来的咳嗽声。
姜子牙深吸一口气，而后直接推开营帐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前的姬昌。
见到姜子牙到来，姬昌面上强行挤出一抹笑意，道：“丞相，这么晚的时间，不在营帐之中休息，怎么来到我帐中来了。”
姜子牙来到姬昌身前，拱了拱手道：“大王，如今朝歌之中的精锐已经尽数除去，现在的大商早已千疮百孔，剩下的再无半点阻力，您也可以好生休息一番了。”
姬昌闻言，看着自己面前摆放的沙盘，笑着开口道：“还没有走到最后，谈何休息？”
姜子牙看着面色越发苍白的姬昌，颇为心疼的道：“以您现在的状态，若是不加以休息，恐怕等不到兵临朝歌城下之时。”
姬昌道：“丞相，这一点你却是说错了，老夫自认为推演之术不弱于人，对于自己的寿命几何已经大致清楚……”
姜子牙闻言，面上不由得闪过一抹疑惑之色，道：“莫非大王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
听闻此言，姬昌面上露出一抹狡黠笑意，道：“老夫可没这么说，我之寿命也就在这几日时间了，最多可以支撑到发儿他们打下下一座城池。”
姜子牙闻言，面上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一抹悲苦神色。
道：“大王，何至于此，若是您现在休息的话，日后好生调养，必定可以看到暴商被我等推翻。”
姬昌摇了摇头道：“结局早已注定，能否看见很重要吗？”
他抬头看向营帐顶部，沉默许久。
随后轻笑一声，道：“我心中所愿，只是想要推翻暴商，让天底下的平民百姓们都好过一些，让那些忠心耿耿，有能力的官员，可以安心地为天下做事……”
“或许当初起兵之时，我有些私心在，伯邑考死在了朝歌之中，商王以鹿羹诱骗我吃下亲子。”
“这种种仇恨，纵然是我，也无法轻易放下，回到西岐之后颓废许久。”
“但是后来我想通，我儿乃是西伯侯之子，按理说在大商之中也算是身份尊贵，可还是平白无故的惨死。”
“还有那些死在朝歌之中的忠臣，被商王逼走的良将，被挖了心的比干大人……”
“以及我等沿途走来，看到的世间种种，若是在这么下去的话，恐怕易子而食会成为常态，彼此间拼命厮杀，吞噬也会成为人间常态。”
“这样的人间，不知丞相可愿见到？”
姜子牙听着姬昌的话，面色微微有些发白，而后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愿。”
当年走下山之时，他并未想太多，除却老师给的任务之外，就是他年轻时候心中所想。
想要大展宏图。
他没有西伯侯这般的宏愿，但是现在，姜子牙心中开始有些动摇了。
只听姬昌笑着开口道：“这样如同妖鬼一般的人间，除了那位只知道在朝歌之中吃喝玩乐的商王之外，还有何人愿意见到？”
“能够做出屠宰孕妇，猜测腹中胎儿是男是女的举动，已然如同妖魔无异。”
“这世间的君王，总要有人能够真正地为天下人着想，哪怕也有些私心，至少应该让普通的平民百姓们，吃得饱穿得暖，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胆才行。”
说到这里，姬昌的气息越发的萎靡起来，但是其眼中的精光，却是久久无法消散。
他看了看身前不远处的姜子牙，道：“我的寿命已然所剩无多，若是突然身死，到时候就麻烦丞相多教导发儿，可为仲父。”
姜子牙听到姬昌的话后，沉默许久，而后拱了拱手道：“臣，遵命。”
听闻此言，姬昌笑着摆了摆手，让姜子牙自行离去，而后独自一人坐在营帐之中，看着眼下的这座沙盘。
而此刻，距离此间战场万里之外。
申公豹一脸惊恐地朝着朝歌的方向疾驰而去，生怕背后有何人追来一般。
远远地看到朝歌之时，他面上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在看到如今凝聚在朝歌之中的王朝气运，已经千疮百孔，甚至整个朝歌之中，都已经妖气冲天之后。
申公豹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他这才刚刚离开多久，如今的朝歌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虽说之前在战场之中的时候，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场战争对于朝歌的影响颇大。
但是却也不应该大到这种地步才对。
一定是朝歌之中出了什么问题。
申公豹心中如实想到，而后连忙朝着朝歌王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过片刻时间，便来到了王宫之中，来到帝辛平日里居住的后宫前。
看着眼前有些惊讶的侍从，连忙开口说道：“快，去禀报大王，说国师前来求见。”
听到申公豹所言，侍从面上露出一抹难色，而后开口说道：“如今大王不在宫中。”
申公豹面上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要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半夜，这商王不在后宫之中待着，又去了何处？
他可不相信，商王现在在书房之中处理政事。
要知道，现在的大商已经岌岌可危，他哪有那么多的政事可以处理，能够守下这座王朝就已经很是困难了。
他连忙开口问道；“大王如今身在何处？”
侍从看着申公豹面上的焦急之色，也不敢耽误，连忙开口道：“大王如今在摘星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