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妹妹这话,秦长青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长青娘多聪明一个人,看儿子神色不对劲,连忙打住了这个话题。
等秦长青骑着自行车进城之后,她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儿。
她要林多福拿着这个钱也花的不安生。
她那个病秧子娘该去医院打针了吧?
想到这里,长青娘心中便有了主意,眼中闪着阴狠的光芒,将秦文丽招呼过来。
待长青娘一番耳语后,秦文丽目光大亮,激动非常:“娘嘞,这主意太好了。我这就去!”
“刚得罪咱们家,我一定要让林多福那小贱蹄子付出惨痛的代价!”
*
风波过后,林多福跟今日为了自己说话的村民道过谢后,便赶回家。八壹中文網
自从父亲带着哥哥去了那个秘密项目,阻隔了信息往来之后,母亲忧思成疾,身子一直不太好。
前几天因为秦长青退婚,摇摇欲坠的身子更是垮了下来。
想起记忆画面中母亲袁慕兰突然离世,除了长青娘的算计之外,她本身身子骨差也是个大的原因。
母亲去世之后,她一直看相关书籍资料。
也就知道母亲的病,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是不能根治的,只能花大笔医疗费慢慢调养。
虽然父亲、哥哥所在的单位,这些年陆陆续续在固定时间也会送来一些钱,加上秦长青送来的这五百块看起来是不少。
但是母亲所迫切需要的营养针价格太过昂贵,也是打不了多少次的。
这些钱加起来依旧还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还需要其他药物呢?
想要得到更好的治疗,还得去省城的专科医院。
到时候又是一笔钱。
所以为了尽早医治好母亲的病,她必须要赶紧挣钱。
袁慕兰被女儿搀扶着走到院子里。
她抬头看了下初秋的太阳,眼中满是失落。
“九年了,你父亲和哥哥应该快回来了。有他们在,看谁还敢欺负我们多福。”
听到母亲这样说,林多福鼻头一酸,眼泪开始打转。
可惜在上辈子的记忆中,母亲终究是没熬到再见父亲和哥哥一面。
但此刻,她不能表现出一点脆弱,脸上故作灿烂的笑意,俏皮道。
“到时候我就是全村后台最硬的人了。”
袁慕兰脸上挂着一抹苍白的笑,有时候希望真是世上最大的灵丹妙药,她一定要把多福交到她爹手里,才能闭眼。
午饭后,林多福让母亲坐到院里的板凳上,然后把最近的国家报纸拿了过来。
袁慕兰是识字的。
虽说林多福从没在母亲口中听过有关她自己过往的只字片语。
年龄大了一些之后,却也能隐隐察觉出自己母亲的学识是不低的。
自从父亲林复礼带着哥哥离开后,母亲开始对报刊的新闻格外关注。
在袁慕兰认真看报的时候,林多福脑子灵光忽的一闪,顿然想到了什么。
在上辈子的记忆中,她在京大的图书馆工作了多年,借机研读了很多书籍,也知道在八十年代初期,是可以通过报纸或者新华书店找兼职的。
这是一个国家转型的重要年代,但技术跟不上发展速度。
于是为了发掘更多人才,有些攻克不了的技术难题,相关部门是会发送给高校或者刊登到报纸上的,以便从民间大众里找到答案。
要是能解决这些问题,会有一笔非常可观的报酬。
此外还用了一些代价从外国换购一些相关资料。
只是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看不起落后的种花家,故意刁难。
给出的资料大多都是无用的,或者残缺的。
所以这个时候国家也需要大笔专业人才来翻译这样的资料,从中精选出有用信息。
当然,事成之后报酬也是超乎一般人想象的。
“妈,我前段时间去新华书店买报纸的时候,看到有个戴眼镜的人竟然在里面翻译外文资料,听店员说翻译的好了还能挣稿费呢?”
林多福边翻阅着手中的报纸,状似不经意的提起。
袁慕兰听到女儿这样说,从报纸当中抬起头,满眼的不敢相信。
如果真的靠着脑子里的知识挣钱,她们母女两个何至于吃了这么多的苦?
“方法是好方法,可我们在新华书店没有什么熟人?怎么能找到活儿呢?”
袁慕兰这话将林多福问住了。
是了,她的记忆里,原来只在书上看到可以通过翻译挣钱。
但至于这个程序怎么走的,却也是一头雾水。
她思索了一会儿,目光一亮,道:“我明天找村长借个自行车,去城里一趟,总能打听出方法,有学问的人饿不死的。”
“如果真能有这个机会,我们就不用靠每个月父亲单位寄来的那些钱生活,自己就能养活这个家。”
虽说家里也有田地,但以袁慕兰的身子骨,加上林多福体质就算再好,终究还是女孩子。
加上做事的思维狭窄,靠农作物获得的收入终究有限。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敲锣打鼓,好不热闹的声音。
听着外头的声音,好像还是往自家这边来的。
“多福,村里是谁家要办喜事儿吗?”
林多福摇了摇头,正在纳闷呢,忽然大门口传来孩子的嬉笑声,“多福多福,有人给你男人送锦旗来了。”
听到这话,林多福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别瞎说!”
孩子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恩怨,他们只坚持对事情最初的看法。
秦长青是林多福的男人,村里谁不知道呢?
言语间不止锣鼓队到了多福家门口,就连村里一些看热闹的人也赶了过来。
锣鼓队的负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拿着一对鼓槌,一脸恭维的笑。
“这是秦状元家吗?”
袁慕兰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林多福一把将人推了出去,“这里是林家,你们找错地方了。”
队长找错了门,面上也有些不显,“你们领错了路,就没有糖吃了。”
在这个温饱尚未解决的年代,糖块对孩子的诱惑力无疑是巨大的。
于是孩子们为了吃糖,开始七嘴八舌的说秦林两家的关系。
围观的村民们不知深浅,还进行了补充。
这对别人来说是个热闹,对于袁慕兰来说却是个耻辱,费劲心力培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最后锣鼓队长毫不客气地扔出一句话,“我们是县长途汽车站请来的,给状元郎送车票呢?既然这家人无福,那我们只能去秦家了。”
袁慕兰被气的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林多福心中一紧,赶紧将母亲扶起。
本来是来看热闹的村民这会才意识到不妥当,纷纷过来搭手,“多福,快把你母亲送卫生室。”
林多福的动作也很利索。
赶忙将家里的板车推了出来,又在上头铺了两层厚棉被。
在大家的帮助下,将袁慕兰扶到板车上躺下。
另一边。
都说村东放的屁,村西都能闻到。
多福娘犯病的消息和汽车站为了儿子开辟一条新路线的消息,一起传到了长青娘的耳朵里。
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摸着女儿的脸,笑嘻嘻的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可惜有人家要办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