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文仲端着那碗药粥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顿时就不那样想了。
那个味道很苦,而且还异常难闻。
他放在鼻尖闻了闻,差一点没吐了,那副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孩子。
“怎么何总也怕苦?”陶软靠在门口,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
她是来送清茶的,这副药要配着清茶喝,否则和臭豆腐的味道没差哪里,但是也只有这药能解汪澈下的药。
何景琛脸色难看着,这个女人竟然敢逗趣他?他看着陶软,那要放下的碗被他再一次递到嘴边,连鼻子都没捏,一口气喝完了。
陶软想阻止,根本没有机会,她咽了咽喉咙想吐的感觉,索性就将那杯清茶继续藏在身后。
“你在这干什么?难道是想我了?”
何景琛眉间紧紧蹙到一起,说话都很低沉。
“你不想吐吗?”
她几乎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这些中药混在一起,能忍住不吐除非没有味觉。
这个吐字,就像水龙头的开关,陶软刚一说出口,那些胃部翻涌的恶心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
可是,他何景琛怎么能在陶软的面前有失形象?
他做不到。
陶软见他一张脸越来越扭曲,突然觉得很好笑,“何景琛,是不是觉得胃部很不舒服?想吐的话就...”
男人突然站起身猛地走向了她。几乎也就是几十秒的时间,陶软就被他拉进了卧室,抵在墙角。
“你继续说,最好把我说吐了,我就吐在你身上,是不是更好玩?”
他说的咬牙切齿,陶软听得心惊胆颤。
她一点都不怀疑何景琛下一秒就真的会怎么样...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很盛气凌人吗?”
陶软伸手掐住鼻子,“何景琛,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你难道不知道你嘴里什么味道吗?你...”
温热的唇贴在她唇角的那刻,她还是没缓过神。何景琛就带着那股味道...?
吻了她?
......
她伸手推着何景琛,作为一个医生她多多少少是有些洁癖的,她用力的擦着嘴角,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有病啊你!你知不知道这什么味?!”何景琛突然就觉得不那么不舒服了,他双手撑在墙上,俯下身看着她,“比这更奇怪的味道你不是也尝过吗?”几乎就是一秒,她的耳根就红了起来,她瞪了何景琛一眼,端起那杯茶想喝下去。
可那杯茶刚递到嘴边,就被何景琛低抢了去,“给我的?那我怎么舍得不喝?”
“何景琛!你还给...!”
“.........”
“这杯茶比那药好喝多了。”
何景琛擦了擦嘴角,一滴也没给陶软剩下。
见她被气的脸色涨红的样子,何景琛眉眼的寒意也尽数消散,一层一层的宠溺在他不自觉间已经占满眼底,“既然来了,那就顺便帮我看看伤口?”陶软确实拿他没办法,也确实给他喝了解药,也就不扭捏了,“你坐下,我看看伤口。”
何景琛也不意外,自然的拉过了她的手,一起坐在了床边。
白衬衫褪下的那刻,陶软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惊讶了一会,汪澈用的药竟然这么毒,她见着,那伤口已经溃烂了。“何家的医生都是吃白饭的吗?”就算不能彻底根治,也能缓解缓解,怎么就会严重成这个样子了?
何景琛双手撑在床上,深深地看着她,“你要我疼,我怎么能让它好的那么快?”
陶软拿着碘伏的手猛的僵了僵,何景琛虽然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她总觉得心就像被人捏了一下,窒息的疼着。
“你忍着点,我要把这些烂肉用镊子处理掉。”
好在她的手指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然这样需要专注的细活她可能真的做不了。
她换了个姿势,面对着何景琛坐在床上,散落下的头发也被她如数挽在脑后,这伤口本来碰都会疼,若是头发粘上了,更会加重。
而何景琛的角度看她,就像埋在了他的怀里,他多看一眼,都觉得呼吸快了一点。
“头抬起来,不要低着,你一直看着我,会影响我。”陶软说的很平静,就像是一个医生在对患者说的话。
“你会害羞...?...嘶....”
“疼就听着安排。”
又是一块烂肉被她扯了下来,只不过这一下她故意加重了力道,何景琛这样一直盯着她看,她很不自在,就算现在,她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了。
不得不说何景琛的身材确实很好,只是光着上半身,她的目光就忍不住的乱看着,她不喜欢肌肉男,可何景琛这一身的肌肉,她却觉得十分诱人...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陶软处理的十分小心,尽量减轻他的痛苦,可就算这样,何景琛那张本就有些憔悴的脸也疼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一个姿势坐的久了,她的双腿已经快没知觉了,“我去拿止疼药给你,接下来的烂肉在伤口深处,你先吃下,等会继续。”何景琛半仰着身子,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嗯字。
陶软光听着,都觉得难熬。
她手扶着床边,慢慢的适应着下了地,要是这时候碰到何景琛,那怕是会疼晕他。
而她的小心翼翼何景琛看的十分清楚,在剧痛之下,他竟然觉得多了些困意,要知道,这一年多他都没有睡过几个好觉,尤其是最近。
失眠症,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只有这个女人在身边的时候才会好起来。
陶软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汤药,何景琛看着眼角都跟着跳了跳。
见他憔悴的样子,陶软也不再有意逗趣他,“只是止疼的,放心喝。”
何景琛也没多做犹豫,端起来一口就都喝了进去,没过一会儿,他整个人的意识就开始有些模糊,朦胧中只记得要倒下的时候好像有人在身后接住了他。
已过凌晨,陶软才算完全处理好他肩上的伤口,细心包扎上药后,她已经泪的有点脱力,这跟做了一场大手术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