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喘了一口气，慢慢推开了门。
“我不是让你滚吗...?!”
待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是谁，何景琛几乎一秒就朝着她跑了过去，快速将她拽到了怀里，而后，头顶的烟灰缸也同时砸在了他的额头。
他喘着粗气，像是心有余悸，低头蹭在她的脖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来，还好...还好没有伤了你...”
为了防止他自己在病发时会走出这扇道门，这烟灰缸是他自己放在房门上的，只要门的缝隙脱离了安全距离，烟灰缸就会砸下。
如果他无法控制自己，这烟灰缸也会让他疼的清醒一会儿。
鲜血顺着他的后脑滴在她的脸上，她蒲扇般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心头密密麻麻的像被针一下一下扎着。
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有些无法做出理智的思考。
无论是何景琛做的事还是此刻何景琛这样真诚说出的话。
“怎么不说话?是吓到你了吗?陶软...?”
何景琛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焦急的目光，就仿佛在对待一个什么宝贝。
陶软有些错愕的看向他，这个时候还关心她?
她动了动唇角，极为僵硬地问，“你...不疼吗?”
“嗯?”
何景琛的身体此刻还在颤抖着，脸上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瞬间放下了捧在她脸上的双手，慌张地解释，“你是说这屋子吗?呵呵，是有些乱，我在找东西，不小心翻成了这样...我这就收拾收拾...你先别走好不好?”
他说完，手足无措地蹲下身摆弄着地上被砸乱的家具。
她站在他的身后，双眼忽然很痒。
可她不敢揉，她怕，真的把困在眼里的东西揉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依然站在原地，而他越发像个失魂落魄的孩子，茫然的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可余光中，她还是能够看到他因为克制躁郁症而痛苦到快要扭曲的侧脸。
“何景琛。”
“嗯...嗯...我很快的，我很快的，你不要走，马上就会干净了...”
胳膊上突然多了一阵温热，他整个人僵住，怔怔地抬头看着她。
那双早已猩红的双眼里，映着她的脸。
“你起来，你流血了。”
她依旧语气僵硬的说着，甚至，比刚刚还要毫无温度。
“你....”
“嗯.....呜....”
在她逐渐放大的瞳孔里。
何景琛竟然就这样抬头看着她，呜咽着哭了起来。
她失神的看着，何景琛那张永远坚毅矜冷的脸庞，在这一秒，她看着，竟觉得是那样可怜。
“对不起.....对不起....陶软，我不该又哭的...可我忍不住....对不起....”
不知怎么，她原以为她是恨不得何景琛痛苦的度过每一天的，现在，这个想法，好像被否定了。
心，像被什么在一点点撕裂。
很疼。
“你先....”
她明明还没说什么的，可何景琛就像是极为恐惧一样猛地甩开了被她握住的胳膊，呜咽道，“我不碰你....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别生气...”
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样。
声响大到，她似乎听到了身体里有了回音。
这个男人，怎么就一定要让她如此放不下心呢?
她咬着牙，理智快要逼疯了她，可最后，她还是红着眼眶蹲在了他身边。
“你去坐好，不许再哭，我...不走。”
话音刚落的第一秒，男人的哭声神奇地戛然而止，只睁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好像她的一句话，就能够觉决定他是身在天堂，亦或者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