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过去的五年，他看到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她？
墨君玹脑子里的疑问一闪而过，没有停留太久。
他又抬手敲了敲门板，声音是一贯的不带温度。
“有趣还没趣，也是我说了算，开门，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漫兮以前没有觉得他这种天下唯我独尊的优越感有这么烦人过，但现在她深刻地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抵触。
可她不愚蠢，也不觉得这张门板能够阻挡住执意要进来的墨君玹。
既然挡不住，就不要再让他觉得自己矫情了吧。
“咔哒”一声，她打开了门锁。
男人就这么逆着光挡在了门口，身后的门廊灯光一瞬间刺痛了漫兮的眼睛，让她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皱起了好看的眉眼。
就这一个太过没有防备而自然的神情，忽地就让墨君玹愣了一下神。
她脸上的厌烦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整张脸半点以往的温和都没有，全都是不耐的神情。
可就是这样不同于过去五年里千篇一律，让墨君玹多看了她一眼。
“有话说话，我真的很累，墨总不至于因为我们已经要离婚了，而刻意多苛待我一些吧？”
冷淡的声音把墨君玹飘忽了一瞬的心思招了回来，他微眯了眼，神情多了几分不愉。
“我说了，我们还不会离婚。”
至少现在还不会。
他说的是“还不会”，而不是“不会”。
漫兮庆幸自己刚才醒悟的早，没有再妄想给自己一次机会。
她也不想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了，反正，她可以直接去法院起诉离婚。
带上她往后几天会找人去拍的几张墨君玹婚内出轨的照片，离婚对她来说，就并不是问题。
“所以，你想要聊的是什么？”
她转身走到了床边坐下，打开了今早放到了床头柜上医药箱。
“我们不离婚，然后你跟楚小姐断干净？还是说，你想让我敲锣打鼓地，去楚家帮你纳个妾？”
墨君玹没想到她说话会这么冲，习惯性地就要发难，就看到了她从医药箱拿出来一瓶生理盐水。
一只手打开了瓶盖，她直接端起盐水对着左手皮开肉绽的伤口浇了上去。
许是伤口因为盐水的冲洗而刺痛了起来，她紧抿着唇，脸色有些发白。
墨君玹心口微微一动，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过去。
“你干嘛？”
手里的盐水被一只大手拿走，路漫兮皱着眉抬眼看向了墨君玹。
男人睨了她一眼，回答不了她这个问题。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走了过去。
“路医生不是省中医的活招牌，处理伤口的能力就这样？”
那手掌中心，伤口皮肉微微外翻，没有半点自愈的迹象，他莫名觉得这伤口有些碍眼。
手掌被男人一只手托起固定住，浇落下来的生理盐水造成的刺痛再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整个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因为他的举动而茫然着，麻木着。
好半天，她才消化完墨君玹那句话的意思。
嘲讽虽然晚了一会儿，但还是来了。
“我以为墨总喜欢这种血腥的。”
她在讽刺他昨晚在车上对她用强时不顾她手上鲜血淋漓。
墨君玹去取无菌纱布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几秒以后才又恢复了动作。
“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你应该很清楚。”
看着男人似乎还有替她包扎伤口的意思，漫兮心里一阵烦闷。
左手跟着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不让他这莫名其妙的动作扰乱了她的心。
“如果你想这只手再也拿不了手术器具，你就继续乱动。”
这声威胁，让路漫兮极其愤然地瞪了他一眼。
“……”墨君玹第一次看到她像生气了的猫一样给人脸色，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路漫兮:“墨总这又是多无聊了，玩起了护理游戏。”
“连npc都得是真人，果然不愧是墨氏总裁。”
手上不敢乱动，嘲讽的话语却随口就说了出来。
她不相信这个男人是突然对她有了关心这种东西，不过是新鲜感来了，拿她当玩具吧。
墨君玹不为所动地捏着她的手掌，打开了床头的灯。
“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牙尖嘴利，所以，到底哪个才是……”
低头想要瞧清楚那伤口的状况，视线触到她掌纹清晰的掌心时，却突然刹住了嘴。
她的掌心……
怎么会有一道疤……
不是昨天手术刀割开的这道口子，而是那道狰狞的新鲜伤口边上，隐隐还有一道浅淡的疤痕。
那疤痕，从虎口，延伸到了掌心的对侧，贯穿了整个掌心。
“你怎么……会有这道疤？”
墨君玹猛地皱起了眉，抓着她手掌的力道也突然增重了几分，心底忽然升起的疑问就这么脱口而出。
“你这道疤怎么来的？！”
他突然的抓握让路漫兮抽了一口气，挣脱了他的束缚拧着眉瞪他。
看到他异常严肃的神情时，才拧着眉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心，眼底的疑惑却比他更多一些。
“我不知道……”
她不记得，不记得为什么自己掌心会有那样一道疤。
就像她不记得，她为什么会害怕打针一样。
“好像……一直就有，很小的时候就有了。”
起码，是在她现有的记忆里，一直就有。
一直就有……
他怎么从此没有注意到？
墨君玹浓眉紧皱，就想重新抓起她的手看个清楚，却被她躲了过去。
“一道疤而已，有什么不对吗？我现在不是又多了一道了，拜你所赐。”
“一道疤而已？”
墨君玹忽地清醒了些。
是啊，一道疤而已，他怎么就想得有点多了。
“你现在这个伤口，也会留疤吗？”
路漫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他在认为自己矫情了。
她没好气道:“你如果觉得不会，不如自己去试一下！”
她的这个反应就是说，会留疤。
墨君玹目光沉了沉，又盯着她的手心那条浅淡的线看了一眼。
如果一直就有，那这道疤至少在她手上有十几年了。
可那年他去福利院接漪澜的时候，她说，她手上的疤已经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