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还是要有些情绪才像个真正的人。
林展耀在这一刻，才觉得他们的总裁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
情感上迟钝了些的普通人。
“我明白了，”林展耀还在感叹，墨君玹已经想明白了，“谢谢。”
这一声“谢谢”着实是让心惊胆战了许多天的林秘书如沐春风了。
“不客气，”林展耀大方地接受了这声道谢，然后才问道，“那总裁，这份合同您还有什么问题需要确定吗？”
他还在等着人签字好让下头去执行。
“没有了。”
墨君玹说着，低头就在已经被划拉出了一道口子的合同上签上了名字。
以往合同上但凡有一丁点的破损或者不干净，他都会让人重新去打印一份，今天却破天荒的没有在意那一处明显的破损。
“拿下去吧，”收了笔，墨君玹把合同推了过去，默了一秒漫不经心道，“今天不用加班了，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不用加班……
这个四个字，从墨君玹的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林展耀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最近忙得开始耳鸣了？
“怎么？”墨君玹看他半天没有反应，抬头微微拧着眉问道，“没听明白？”
“听明白了！我马上去通知大家准备下班！”
林展耀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收好合同准备出门，带上办公室门之前，还是探头说了一句：“总裁，您也早些回家休息，小宝贝都喜欢早点回家的爸爸！”
“哐”的一声，林秘书第一次敢把总裁办公室的门关得震天响！
他敢确定的是，这会儿的总裁是没有心思去揪这些细节的，毕竟一个他现在只是一个想要当个好爸爸的普通男人。
事实也是，墨君玹听到这一声关门声，仅仅只是眉头皱起了一瞬，又落了下来去。
他手指捏着钢笔的鼻帽，声音极为低沉地重复了一句：“小宝贝都喜欢早点回家的爸爸……”
几秒以后，他将笔套上了笔套，顺手关掉了办公桌上的电脑，站起身拿起椅背上挂着的大衣，就往门外走。
他是该早点回家了。
…………
车子开到了别墅的大门外，铁门在感应到车牌号的时候自动打开，墨君玹驱动着车子进了院子。
抬眼就看到，二楼的房间亮着灯。
他蓦地有些恍惚。
有一刻，他像是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些夜里。
无论他回多晚，房间里总会亮着灯。
他走上楼，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她不是裹着被子靠坐在床头看着一本他从来没有去注意过书名是什么的书，就是在床头摊开这一本疑难病例解析，趴在床上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细细地做着笔记。
听到动静回头，看到他进门的时候，眉眼间总是有几分淡淡的欣喜。
“回来啦，”她会从床上爬起来，接过他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进浴室给他放热水，“又忙到这么晚，很累吧？不早了，洗洗睡吧。”
她似乎从来没有问过，他真的每天有这么多的工作要忙吗？
每天都一定要到半夜才能回家吗？
她从来都只是波澜不惊地等到他回了家，然后给他放好了水，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躺回床上睡下了。
就好像，等他回家，只是她一种习以为常的动作罢了，没有更多的要求在里面。
可是现在想想，怎么可能会没有要求呢？
她一定也很想说：“你可不可以早点回家？你真的有那么多工作要忙吗？”
墨君玹想着心口都是痛的。
他是有那么多工作要忙，但是……他也可以不用那么晚回家。
如果他想，他可以回得很早，只不过是有些工作需要在家里完成罢了。
只是那些年，他因为以为自己被迫接受了这段婚姻，而在心里抵触着跟她长时间待在一个屋檐下。
从那年被绑架以后，他原本就成了个冷清的性子，更加没有那个心思去经营一段他以为不是良配的婚姻。
如果那个时候，他能哪怕冷静下来一分也好，或许就不会对她的所有付出都视而不见。
或许……就能早点发现，自己不是不知道她的好，只是心里一直因为那个“被迫”而在抵触着罢了。
车子停在了院子里许久没有动。
墨君玹一直盯着那个窗口，眼睛像是透过那窗口的光亮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人。
然后，他看到窗帘被拉开，几秒以后，手机响了起来。
是吴女士。
墨君玹一点也不意外。
他接通了电话，就听到吴女士问道：“儿子，在下面停着做什么？你没喝醉吧？”
这是这几天以来吴女士的习惯性反应，因为他从来都千杯不醉的儿子从s国回来以后，已经喝醉了好几次了。
虽然每次醒来都像没事人一样，她还是不得不担心他心理会不会出了问题。
“要妈妈下来扶你吗？你要是头晕就别动，我就下来。”
“妈，不用，我没喝酒。”
墨君玹平静道。
“我就是在想，什么时候，在房间里开灯的人，可以是她。”
吴女士默了一下，也尽量轻松道：“会的，总有一天会的。”
会吗？
墨君玹自己都不确定。
不过，确不确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没有放弃，他可以等到那一天。
“好了，上来吧，妈给你炖了汤，喝了暖暖身子赶紧睡，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好，”墨君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车子开进了车库，“我就上来。”
二楼的房间里灯灭了，吴女士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在客厅里看到了刚刚走进门的墨君玹。
早在墨君玹接手了墨氏集团那天开始，他就搬出了墨家的老宅。
而作为他的母亲，吴女士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开启了自己无拘无束的旅行生活。
母子两个对墨远政早就失望透顶了，半点跟那个男人住在一起的意思也没有，吴女士同那个男人的婚姻也只能算是名存实亡。
要不是到了这个年纪懒得再折腾，她是完全可以直接一纸离婚协议甩到墨远政的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