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奇把两个人一车直接送去了医院,途中给吴清雅打了一个电话,等到两个人都被推进去做检查后,天也已经快要黑了。
郑奇开车往回赶的时候,因为考虑到车上两个人的身体状态都不算好,趋于就近原则,他直接把他们送到了最近的市中心医院,没有再往省中医去。
他还有一堆的事要处理,也没有办法在医院待太久,就在那里等着吴清雅过来。
墨尧轩的尸体已经被局里的人给弄回来了,局里对他的死存了疑,第一个电话就打到了他这里。
墨家已经得了消息,墨远政赶到局里的时候,一瞬间就像是老了十来岁,整个人都颓得不成人样。
然后不知道思量了些什么,突然就是疯了般地要找墨君玹!
在电话里,郑奇都听到了墨远政的哭喊嘶叫。
郑奇都不用去现场看,都知道局里这会儿有多乱。
简单地跟那头说明了墨君玹他们现在的情况,告知局里人他们可能暂时没有办法配合调查,便挂了电话。
等了十来分钟,吴清雅就带着路北依赶了过来。
然后,吴女士也后脚就跟着进了医院。
她一路疾走到了检查室门外,拉住了吴清雅的手就问道:“雅雅,漫漫怎么样了??玹儿呢?他们俩到底什么情况?!”
吴女士是很慌,但是还没有乱了分寸。
警局那边来的消息是墨尧轩已经身亡,没有提到他们俩的情况,他心里大概有底,人应该是死不了,可是伤成什么样她是真的不敢确定。
她来的路上才知道,今天隧道里的那出连环撞车事件就是墨尧轩整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抓漫漫和依依,她那一颗心都被吓得跳出了胸口。
那会儿要是真让墨尧轩把她们娘俩都带走了,她都不能想象后果会是什么样。
好在,孩子被漫漫放下了车,可是……
“怎么会这样呢?!”
吴女士眼都红了,从吴清雅手里抱过了眼泪婆娑的依依,后怕得很。
吴清雅自己也没个底,她才站定,也没见着人,心里照样是不安稳的。
“阿姨,我也刚到,您先别急,郑奇说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现在医生正在给他们检查,要怎么处理,里头直接就会给出方案,该做手术马上就能做,不会有事的。”
正这么说着,门开了,医生从里头走了出来,不等几个人去问,就直接把检查结果说清楚了。
“目前情况是这样的,两个人生命体征稳定,都没有生命危险,各位可以暂且放心。”
暂且……
吴女士听着却没有放松下来,“那具体什么情况?他们都伤到哪里了?要动手术吗?手术有没有风险?”
医生一个个问题解答了她。
“目前墨总的伤势要更严重一点,肩胛处的刀伤和额头上的撞击伤是重点。”
“虽然因为低温,出血量不是特别大,可是缠斗的过程中伤口拉扯严重,加之长时间暴露在低温环境下,伤口有部分深度冻伤。”
“目前需要做缝合和冻伤治疗,另外已经安排了输血,手术不大,但也需要家属签个字。您几位看看,这字谁来签?”
“我签我签!”
吴女士二话没说,只不过接过手术告知书的时候,没有急着下笔,而是问道:“那漫漫呢??她需要手术吗?需要的话就一起把字签了,你们好赶快救人!”
那医生摇摇头:“路小姐不需要做手术,她主要是寒气入体,喉咙发炎比较严重,导致了发热晕厥,这边一会儿会把她送到病房去滴水,再观察一下,没什么问题住院疗养几天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
吴女士这才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拿起笔把字签了,然后看着医生走进了门。
几分钟以后,两个人昏睡着被分别推了出来,一个送往了手术室,一个送往病房。
“妈咪!爸爸!”
路北依瞧着了人,扒在吴女士的肩上叫道。
即便是墨君玹额头的伤口已经经过了简单的清洗处理,那身上的狼狈还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路北依在看到他那一身沾血的衣服时,第一次觉得,她以前做的那些恶作剧一点也不有趣。
“呜呜呜……奶奶,爸爸是不是很痛??”
推车没在他们面前做停留,直接分道推走了。
吴女士抱着路北依眼角也是泛酸的,她儿子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没事,医生给爸爸上上药,他就不会痛了。”
她没有心酸太久,看着墨君玹被推走,便抱着路北依跟着路漫兮的车后,一起进了病房。
担心也没用,倒不如先守着能守得着的这一个,心能安一半是一半吧。
…………
病床上,路漫兮陷进了一场醒不来的梦里。
高热让她昏睡得也并不安稳,在那种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下,她脑子里一锅粥一样的搅和着各种画面。
时而是幼时在福利院的种种,时而是被秦苍劲捡到以后接受治疗期间的画面。
那些画面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陌生,但是她知道那就是属于自己的记忆。
护士配好了药水,给她扎针。
针扎在她的手背上的时候,即便是在梦里,她都止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然后,梦里的画面就转到了一间苍白的医疗室里。
那间医疗室里,她躺在一张冰冷的病床上。
许久没有过的痛觉,好像是突然之间全部集中到了她的头上,脑子里忽闪忽闪地有什么东西在跳着,痛得她在那张单薄的病床上翻滚蜷缩着,冷汗流了一头一身。
那种久违的痛感没有让她感到一丝的欣喜,反倒是让她恨不能直接撞死在病房苍白的墙壁上。
床单被她揪得皱得不成样,胡乱踢腾着的腿脚把病床的铁架都踢得一阵嘎吱乱响。
没有人告诉过她,活下去的代价是这样痛苦到让她无法忍受的。
好痛……真的好痛。
而后,夺门而入的一群穿着白大衣的医生护士按住了她的手脚,让她再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