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挺无赖的，可是无赖得理直气壮。
墨君玹从后头揽着她的肩，同她一起看向了远处玻璃墙外头广阔的海。
月色下的那片海表面上看上去一片宁静，可那宁静的表象下，也是崩腾汹涌着的激情，就像现在靠在一起的两个人一样。
“还有，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忽地，墨君玹把目光从那宁静的海面挪了回来。
他伸手从她身后绕过去，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头与她那双晶亮的眼睛四目相对，眼神如那海面一样的宁静柔和。
路漫兮眨了眨眼，等着他的后话。
墨君玹额头低下，碰了碰她仰起的前额，看她忽闪着的长长眼睫，满心都是说不出来的满足。
他看着她有点迷糊的小表情，微微笑着温声说：“那一年在福利院的后门外，我在月光下看到的，那个蹲在角落逗弄小三轮的小女孩儿，一直都是我心里最美的那道光。”
“那天晚上，我吃下的那个沾上了她眼泪的馒头，也是我活到现在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虽然……它有点咸。”
两个人的呼吸贴得极近，稍微有个动作，嘴唇就能贴合到一起。
只是现在路漫兮还没有想要被他近在眼前的美颜所迷惑，她有些迷糊地说了一句：“我才没有把眼泪掉进去……”
她有些不乐意被他提起那时候的糗样，不过，重点却被他话语里的另一个词转移了。
“……小三轮。”
那只在福利院陪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小狗娃，在那一晚墨君玹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以后，也跟着消失在了福利院的后院。
她一直不敢去想，它去了哪儿，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活着，是像她一样苟延残喘，还是找到了一个好的容身之处，过上了正常的能够吃饱喝足的日子。
那时候的她，自身难保，也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为这些费神劳思了。
可……墨君玹现在还记得那条小狗的名字，那是不是也就是说，他把狗狗……
“它被我抱回家了。”
果然，墨君玹说着她想要听到的话。
他温暖干净的手指顺着她暖光纤异常柔和的下颌线，轻抚她生动精致的面颊。
在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欣喜时，他第一次觉得，其实想要一个人开心，并不需要有多大多轰动的举动，只要能看懂她的心思就好。
“它后来好好地活了七八年，走的时候很平静，被我埋在了后院的桦树底下了。”
狗狗的一生本来就不长，那只今天不知明天饥渴的小狗娃能够活上七八年，其实也是赚到了的。
路漫兮并没有觉得伤感，反而，她心里是轻松的。
原来命运也不会一直对一个生命太差，虽然不尽公平，却也能够接受了。
“谢谢。”
她仰头看他，轻声说。
“谢什么？？”
墨君玹终究是经不住眼前的诱惑，俯身下来亲在了她的唇上，贴着她的红唇轻声笑了一下。
“你会不会太容易满足了？”
这么一点小事，就能让她对他说谢谢，那他岂不是不需要花太多的心思就能把她哄得明明白白？
“你这么容易被讨好，我会觉得没有成就感的，所以宝贝，还是挑剔一些的好，不然我们之间会缺少很多乐趣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大概说的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吧？
路漫兮朝后仰着头，盯着他嘴角的笑纹看了一会儿，忽地挺起了一些身子，仰起一些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眉眼含着些笑，生动的神情分外动人。
“我不过是想让你放松警惕，或许这样就能早点看破，你是不是只是在哄我了。”
“哄是在哄，必须是在哄。”
墨君玹被她的主动扰得心跳加速了些，揉着她脸颊的手指挪到了她润红的唇上，一双眼就定在了那唇瓣上。
“只不过，不是一时的哄，哄你，已经是我这一辈子的事业了。”
这张嘴，甜得像是抹了一层蜜，让路漫兮不禁想去细细地尝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是甜的。
她毫不掩饰的眼神在他嘴唇上落定的时候，男人勾了勾唇，应着她的心中所想，再次俯身低头下来。
唇齿相依的感觉比这周身萦绕着的花香更醉人，高低错位了的吻，把彼此的体温都蒸腾得升高了起来。
两个人的呼吸间都被那醉人的花香所填满，那香气萦绕在他们四周，晕散在这海洋中央，仿佛是隔绝出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空间，把他们的灵魂都缠绕到了一起，无从分开。
直到这个浅浅的吻在屋外忽然而起的晚风中结束的时候，远处拍打着海岸的波涛声让他们从隐隐的缱绻中醒过了神。
路漫兮缓了缓神，待到脸颊的热意散去了一些，才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朝着那扇巨大的玻璃墙走了过去。
这样的视野，无论是日落还是日出，应该都会是无比震撼的吧？
她承认她开始狠狠地期待起了清早的日出了，她甚至都能想象到清晨的第一缕晨光印到她眼睛里时的那种暖意。
身后有一个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后把她抱进了怀里，“在想什么？”
路漫兮放松着身体就那么靠在他胸口，看着眼前别样的夜色，微微勾起了唇。
“我在想……你说我是你心里的那道光，这束光，会有灭掉的时候吗？”
白月光和朱砂痣，得不到的时候或许就一直是美好的，等到得到了，是不是就该变质了？
“宝贝，你说的那种会灭的，是灯，不是光，”墨君玹毫不心慌，“真正的光是不死不灭的。”
不死不灭，意思是她会成为一个永生不死的老妖婆吗？
她笑，继续为难他说：“灭不了就算了，可是，一开始捧在手里的是白月光，可柴米油盐沾染了人间浊气的日子过久了，白月光大概也会变成涩然无味的白米饭的。”
“白米饭？”
墨君玹却笑了。
“白米饭不是更好，天天都必须吃，不吃会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