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云朝准时将小桃子送到夏令营。
她去了培训班,今天早上有两节书法课。
“云老师,办公室有个学生家长找你,说他家小孩想找个书法老师。”培训班女同事在门口跟她打招呼。
“好,谢谢。”
云朝抱着备课笔记,挎着白色背包,火急火燎往办公室走。
推开办公室门,她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坐在沙发上,手里随意翻着一本字帖。
男人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神情,黑色衬衫工整笔挺,坐姿挺拔,一派贵公子范儿,和堆满书籍、文具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先生,您好,您是要给孩子找一个书法老师吗?”
“是,我听说云老师教学有耐心,水平也不错。”男人从字帖里抬起头,隔着墨镜打量面前的女人。
“您过奖,您家小孩多大了呀?”
“我侄子,五岁,这个年纪学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正合适,怎么称呼您?”
“我姓胡。”
“胡先生好,我这边有几种授课方式,一种是大班课,一个班三四十个孩子,一种是小班课,人数在十人左右,还有一种是一对一课程。胡先生,您看您需要了解一下哪种?”云朝递给他一张授课表格。
男人没接,反倒递给她一张卡片:“一对一。这是我家地址,云老师这几天方不方便?”
云朝接过,胡晋洲,江湾小区。
“好,胡先生,我知道了。今天下午就有空,到时候我可以去您家里给小公子上试听课,试听课都免费。”
“不用试听,我相信云老师的口碑。”
“谢谢,胡先生,加个微信吧,有事我联系您。”
“ok。”
云朝和胡晋洲加了微信。
“云老师是安市本地人?”
“对,祖祖辈辈都是安市人。”
“噢,那我就不打扰云老师了,下午见。”
“好,胡先生您慢走,我送送您。”
云朝将胡晋洲一直送到培训班大楼门口。
胡晋洲戴着墨镜,她一直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
停车场有一辆白色玛莎拉蒂,胡晋洲坐上驾驶位,打了一个电话。
“马猴,你说我三哥这老狐狸,可有什么软肋?嗯?”男人漫不经心单手摩挲黑色方向盘,不着急离开停车场。
“晋哥,您三哥甭说软肋,他那个人压根就没长心。人在他眼里都是蚂蚁,碍了他的路,全都得死。这站在京圈顶端的人,可不就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老婆孩子哪天碍事了都得死。木哥去年不小心动了盛京的货,被程风弄得惨透了,现在人活得跟条狗似的。”
“我这三哥啊,岂不是会遭报应。”
“嘿,还报应。”那头不屑,“‘报应’这个词就是拿来自欺欺人的,吃了亏又没能力盘回来,就只有自欺欺人骂对方会遭报应。实际上啊,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活得美滋滋,哪有什么报应。你有本事了,你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你没本事,你善良都是罪!”
胡晋洲大笑:“马猴你活得挺通透啊。”
“晋哥带得好。”
“我听说,聂华枝最近情况不怎么好?”
“晋哥消息就是灵通,聂华枝前儿个住进了京城第一附属医院,高级vip病房,消息捂得紧,没想到晋哥还是知道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是住院这种大事。我三哥对他这个妈挺孝顺,按理说,得回医院守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这聂华枝还有多久的命。”
“这聂华枝命真大,十多年前就该死了,也不知道贝三爷哪来的本事把她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白白捡了十多年的命。”
“哦,那次啊……那次聂华枝是该死了。”
“可她活下来了,虽然听说没完全康复,但也算捡了十多年的命。晋哥知道隐情?”
“我哪知道什么隐情,我那时候才十三四岁,开玩笑。”
“也是,我那时候也就十几岁,嘿嘿。这贝三爷真是好本事,能从死神手里抢人,就是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
“我这三哥啊,听说从小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当初贝国权都放弃聂华枝了,我这三哥居然把人救活了。”
“好本事。”马猴佩服,“聂华枝生了个好儿子。”
“呵。”胡晋洲淡淡道,“就不知道如今这一关,她能不能过得去了,我看,在劫难逃。”
“晋哥,聂华枝是什么病?”
“除了贝家人,还有谁能知道?”
“这贝三爷厉害啊,十多年了,竟然连晋哥你都不知道聂华枝得的是什么病。”
“我还有事,先挂电话。”
“晋哥在哪呢?还在旧金山?回国后知会小弟一声,给你接风洗尘。”
“放心,会给你这个机会。”胡晋洲挂上电话。
手机被他扔到副驾驶上,他扶着方向盘将玛莎拉蒂开出停车场。
路过培训班大楼,胡晋洲眯起眼睛,光线透过他的黑色墨镜,泛着轻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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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湾小区。
云朝下午开车过来。
全套大平层湖景小区,一梯一户,里面住的多是安市有钱人。
云朝按了23层的门铃。
保姆开了门:“您好,您是云老师吗?胡先生有跟我说过。”
“是,我是云朝,您好,我来给小朋友上书法课。”
“请进。”
云朝在玄关处换了拖鞋。
大平层视野开阔,270°全景透明玻璃,一进门就能从客厅处看到安市最大的湖泊——泽阳湖。
热烈的光线落在湖面上,浅蓝色的湖水泛着粼粼银光,鱼翔浅底。
保姆领着云朝进书房。
没想到,胡先生也在。
胡晋洲换了一套休闲装,在跟他的小侄子玩飞行棋。
“叔叔,嘟嘟又输了。”
“说吧,怎么惩罚你?”
“把压岁钱都给叔叔。”
“我看,罚你上两个小时课比较靠谱。”
说罢,胡晋洲看向站在门口的云朝。
他没弄错的话,这小老师才二十三岁,可惜年纪轻轻已经守寡,带着个三岁的女儿。
“云老师,嘟嘟就交给你了,别客气,桌子上就是戒尺,他要是不听话就打他手心。”胡晋洲卷起袖子,准备往外走,“书法课材料都准备好了,嘟嘟第一次学书法,有劳云老师了啊。”
“好,胡先生放心。”
“小孩就是麻烦,带小孩累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