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到了终点站。
一处山清水秀的小公园。
山不高,更像是丘陵,这个季节,树叶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云朝跟着许多人一起下了车,疲惫地拖着身体,连面试电话都懒得接。
她想回实验小学当老师,那里有她熟悉的同事,还有菲菲。
但她现在连京城都出不去。
免费的小公园,云朝恍恍惚惚走进去,漫无目的。
走到一处长椅上,她揉了揉脚踝。
穿着高跟鞋,脚疼。
不远处草坪上有一家三口,小女儿和小桃子差不多大,父亲在给女儿扎帐篷,母亲在整理风筝。
小女孩手腕上系了一只气球,开开心心地绕着草坪跑。
云朝心里头有点难受。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家庭的幸福,她的女儿也要重蹈覆辙。
小桃子很想要一个爸爸。
贝绍楼还要把她关多久?等他结婚,还是等他生儿育女后?
不过是吃了他十年的饭,她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他的饭,金贵得很。
云朝想跟人说说心里话,可是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陪陪她。
良久,她站起身,抽了抽鼻子。
心里难过得很,她想妈妈了。
这个公园离云凤仪的墓园不远,也就公交车两三站的距离。
云朝腿有些发麻,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打了一辆车,往京城东山公墓去。
东山公墓,风景幽静,据说风水很好,价位也不便宜。
如果不是贝绍楼,十三年前,她无力安葬云凤仪。
贝绍楼让人体体面面给了云凤仪最后一程。
云朝买了些鲜花和祭祀品,眼眶发红,一步一步沿着台阶往东山上方走。
以往在京城时,她每年会来看望母亲,一年会两三次。
如今,已经三年没有过来。
走到熟悉的墓碑前,照片上的云凤仪温婉明丽,优雅从容,穿着她最爱的旗袍,骨子里是端庄温雅。
云朝将云凤仪最爱的桔梗花放在墓碑前,冬天的冷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
“妈妈,原本想过几天再过来,今天有点难受,就来了。”
云朝站在墓碑前,眼睛很红,声音哽咽。
她想跟云凤仪说说话。
“你可能认不出我了,不孝姑娘三年没有来了。云朝三年前回安市老家了,生了一个小姑娘,很可爱,她叫小桃子。”
“妈妈,你可能会骂朝朝,怎么这样不负责任,将一个小生命带到世上。”
“三年前,我也没想到会怀孕。拿着检验单,我也想过……要不要把这个小宝宝打掉,因为她不是带着期望出生的孩子,她的爸爸不要她。”
“我犹豫了三天三夜,那三天三夜是我最难受的时候,我知道,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会痛苦,就像我小时候一样。可是我又舍不得,她是我第一个宝宝,打掉她,以后我也不会有宝宝了。”
“妈妈,那时候,我常常梦到你,梦到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也很快乐。”
“后来,我选择把宝宝留下,在安市生下了她。”
“她可爱又聪明,上幼儿园了,过些天,我带她来见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