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楼,别跟叔叔开玩笑。”
陈茂生一身冷汗,看不透这个年轻的后生。
从前他几乎没有跟贝绍楼打过交道,今天晚上的第一次交手让他措手不及。
贝绍楼有备而来,他却没有准备,惊慌失措。
当贝绍楼将他的秘密一件一件抖露出来时,他身子都在微微颤抖,试图稳住情绪,却怎么都控制不住。
“绍楼,陈家和贝家交好多年,你也是叔叔从小看着长大的。在叔叔眼里,你是一个才华出众的晚辈,叔叔一直很看好你。有些事,只要你不说出去,这世上也不会有人知道。再说,这些属于叔叔的秘密,绍楼你也一定不屑去说。”
“是,陈总的隐私,我不屑去大肆宣扬。”
陈茂生算是堪堪松了一口气。
只要贝绍楼不说出去,不断送陈氏的前途,别的,他倒是都可以答应他。
钱财、股份、货源……陈氏能让的,他都会让。
但他一把年纪,丢不起那个人。
如果京圈知道陈幼慈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且他早在多年前就失去了男性功能,那么,那将是奇耻大辱。
他的所有伪装都会被撕开,再也不是那个“洁身自好”“用情专一”的男人。
孰轻孰重,陈茂生当然拎得清。
只是,贝绍楼今天晚上特地过来,只是为了跟他说这些?
“不过,有些问题一直想问陈总,希望陈总如实告知才是。”贝绍楼云淡风轻。
“绍楼,你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是么?那我想问问陈总,认不认识一个叫云凤仪的女人。”
话问出口,贝绍楼紧盯陈茂生的表情。
刹那间,陈茂生瞳孔紧缩,脸部肌肉颤动,微微错愕。
这个名字,已经随着旧时光掩埋,掩埋多年,他差点已经忘掉。
二十多年了……
竟然有人会在这样的时候重新提及这个名字。
陈茂生的脑中闪过那个女人的身影,风华正茂,笑靥如花,美得不可方物,像天上的明月光,楚楚动人。
这一刹,这个身影再次从脑海中闪过,像一道光,一切又变得清晰起来。
这么多年,他没有再去想过那个女人,她的名字早已埋藏在时光深处。
没有想多这么多年过去,贝绍楼会提及这个名字。
贝绍楼究竟想知道什么?
“陈总,没有印象了?”
“绍楼,实不相瞒,我和云凤仪交往过一段。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只是交往过?我想知道交往了多久,发生过什么。”
“断断续续交往了两三年,具体时间我也不大记得请了。当时我去安市出差,闲暇去剧院听昆曲时正好碰到年轻漂亮的云凤仪,她的容貌和性格一下子吸引了我。后来,我们开始在安市交往。”陈茂生嗓音平静,语调很慢,似乎陷入了回忆,“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也没告诉过她,我只说我来自京城,家里是做生意的,她信了。”
“交往的时候,我们感情很好,她很喜欢我,我也喜欢她,算是两情相悦。后来我要回京城,就跟她断了关系,分手了。”
“她留在了安市,我回到京城,我们再没有交集,我也没再见过她。绍楼,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来陈总也没那么有感情,相爱过一场,连她的情况都不知道。”
“该断就断了,人嘛,总该向前看。”
“好一个总该向前看。”贝绍楼嗤笑。
向前看……无非是为自己的薄情做借口。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多情只是掩饰,薄情才是底色。
“云凤仪早就在十多年前去世了,去世时身无分文,穷困潦倒,带着一个女儿从安市来京城求医。”贝绍楼淡淡道,“她跟你分手后情绪就不怎么好,从歌剧院辞职了,嫁给了歌剧院一个穷光蛋。再后来,他们又离了婚,云凤仪一个人带着女儿居住。她在女儿五六岁的时候得了重病,怎么都看不好,最后孤注一掷来到京城。很遗憾,还是没有能治好,丢下十岁的女儿离开了人世。”
陈茂生痛心疾首,脸上有悲痛的神情。
他呢喃道:“我不知道这些事……如果知道的话,她来找我,我一定会给她找医生,会给她看病……她真傻,为什么不找我……”
“是么?陈总这么爱面子的一个人,会去看望一个旧情人?她要是真找了你,恐怕你避之不及吧?”贝绍楼毫不留情面,拆穿陈茂生的真面目。
贝绍楼太了解他们了,面子大于天,无非都是些伪君子。
贝桢是,贝国权是,陈茂生也是。
“绍楼,毕竟爱过一场,这样的事,我当然会帮忙。”
“我倒是希望陈总能跟我说实话,毕竟今天晚上我特地来找陈总,自然有备而来。如果陈总连真话都不愿意跟我说,恐怕日后很多事,我不会留情面。”
话到这个份上,陈茂生后背又出了一层汗。
贝绍楼究竟知道多少真相?
还是说,只是故意威胁他?
陈茂生不敢撒谎,他还有把柄在贝绍楼手里。
今天晚上,贝绍楼一定是有备而来。
只是,为何要去翻这旧账?
陈茂生的脑中忽然又闪过一个人影,当初在贝绍楼家中,他见到过一个和云凤仪很像的女孩!
没错,那个女孩!
难道……陈茂生诚惶诚恐,难道那是云凤仪的女儿?!
太像了,包括那个女孩头上戴的珍珠发卡!
那只发卡,是他送给云凤仪的!没想到云凤仪一直留着,还送给了女儿!
如果那个女孩是云凤仪的女儿,她出现在贝绍楼的家中,贝绍楼一定在很早之前就得知了他跟云凤仪的事。
陈茂生知道,他无法再瞒贝绍楼。
瞒下去,恐怕他和陈氏都不会有退路。
“绍楼,你还想知道什么?我自然会说。”
“你和云凤仪交往到了什么程度?”
“情人之间的事,该发生的都发生过。”
“怎么,那时候陈总没有功能障碍?”
陈茂生脸上羞愧愤懑,但又不敢发作:“那时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