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通天教主过来之后,那冥河老祖总算是停下了自己下棋的手。
通天教主饶有兴趣地看着冥河老祖。
“怎么?”
“莫不是老祖知道我要来?”
冥河老祖笑盈盈地说道:“自然。”
“不然我现在等你是为了什么呢?”
一面说着一面轻轻摆手,示意让糜姬退下去。
糜姬退下去的时候,并没有将桌子上的棋盘给带走。
冥河老祖对着通天教主点点头:“不如你我之间下一盘。”
通天教主此时也不管自己来到这里的意图是什么。
索性,便直接开始与冥河老祖两人下起了围棋。
“截教与阐教的恩怨,似乎还没有停止啊!”
冥河老祖莫名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倒是让通天教主有些愣神。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不知道自己应该下什么棋子。
通天教主笑着说道:“自然是有些事情,也不是这么早就能够了结的。”
“不过,有些事情,确实是快要了结了。”
冥河老祖挑眉看着他:“是吗?”
通天教主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走着自己应该走的一步。
而人间又是一年清明,寒雨濛濛,人依旧,酒依旧。
“你要走了。”
“嗯。”
“喝完这杯酒再去也不迟。”
“太迟了。”
那人辞酒而去,空留一道寂寥的背影。
他要去杀一个人,杀一个他素未谋面的人。
一年前,不和桥。
清明的雨总是那么凄冷,伴着岸边杨柳潇潇而落,在悄无声息间深寒人心。
马元作为一个瞎子,已是无缘见此景,奈何他的心比雨更冷,所以他比任何人更能体会这份寒意。
他就这般沉默地抱着刀,茕茕立于桥上,宛如一块厚重的铁。
“你在等人?”
十步之遥,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可是在此之前,马元竟是浑然未觉有人靠近。
如此迫切的距离,足以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我在等一个姓土的人。”
马元少有地接过陌生人的话茬。
“真巧,我也在等人,不过那个人姓马。”
马元骤然暴起,似一只警觉的野兽嗅到危险的气息,怀中的长刀出鞘,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毫不犹豫地劈向那人。
哪怕他是一个瞎子,黯淡的双目亦能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果决。
但是这一刀歪了,仿佛是被某物卸去了力,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劈去,当马元想再挥出第二刀时,早就已经错失良机。
陌生男人默默收起撑花,以伞尖抵住马元的手腕,使得这个瞎子再无抬手的机会。
“如果我要杀你,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马元无法否认,冷声道:“你姓土。”
男人没有回答,反而说道:“我知道你要杀的人是谁,只是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
马元倍感诧异,还未待他出声,便被男人打断了。
“马、土两家是百年世仇,每至二十年的清明时节,便会派家族嫡子来此桥赴约,所谓的赴约,实则是厮杀至死马休,而你正是马家的独子,是这一代的赴约之人。”
男人悠悠地道出马元的来历,旋即轻蔑笑道:“可是这一代的土家嫡子惊才绝艳,而马家仅剩你一人不说,还偏偏是一个瞎子,又如何杀得死那姓土的?”
马元紧紧地握住刀柄,任凭雨水滴落在他的面庞,也洗不净他满心的不甘。
二十年前,他的父亲为赴约而死,母亲因此郁郁寡欢,不久之后亦撒手人寰,失去依靠的他,修习武功如盲人摸象,全凭自己在江湖上摸爬打滚。
而他的仇人出身世家,其子更是出类拔萃。
诚如男人所言,他是毫无胜算的。
“多说何益?”
马元摇摇头,不愿再听。
期限已至,无论二者相差的沟壑何等宽广,他都没有时间去跨越了。
“今日我来此地,就是为了告诉你,土家的人要失约了。”
男人话语刚落,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不知是什么人匆匆赶来。
下一刻,马元就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姓马的,我们土家遭遇变故,两家之约延至明年清明!”
这位不速之客手腕翻转,象征着土家的玄铁令飞出,扎在了不和桥的石栏中。
马元循着桥身摸索,果然抓住一块令牌,上边刻着一个大大的“土”字。
“你是谁?为何对土家的事如此清楚?”
他皱眉问道。
男人淡淡地说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可以帮你杀死土家嫡子。”
“天上不会掉馅饼。”马元说道。
男人注目凝视,斟酌少许,寒声道:“土家害死了我的至亲骨肉,这个理由够了吗?”
“够了。”
马元点点头。
这个理由,同样是马元撑至今日的动力。
对于他而言,人生只有“复仇”二字,哪怕他不过是一个孤儿,哪怕马家没落多年,他依然靠着这微小的火焰,苟延残喘于世间。
男人说道:“一年的时间,我会让你脱胎换骨。”
男人将马元带到了一条偏僻的巷子,这条巷子九曲回肠。
非是轻车熟路者不得来去自如,偏偏此地还居住着两个人,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老者,一个是活泼开朗的少女。
“小子你的病在心不在眼,眼疾易治,心疾难医啊。”
马元第一日来到这条巷子的时候,他就听见老者这般说道。
马元冷冷地说道:“杀人何须用眼?”
老者大笑道:“哈哈哈,不用眼杀人,你就不怕杀错人吗?”
马元握紧刀柄,决然道:“我这一生只杀一个人,绝不会错。”
男人不适时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恭敬地对老者说道:“姜子牙,药浴一事还得劳烦您了。”
姜子牙呵呵一笑:“希望你别看错人才是。”
后来,马元才从男人口中得知,这位已然成为了白风的弟子。
如今素有“鬼医”之称的姜子牙,而男人说的“药浴”,正是姜子牙亲手调配的洗髓伐骨池!八壹中文網
自那日起,马元白日得男人倾囊相授,夜晚浸泡于千金难求的药浴中。
从前那个身体孱弱、武功低微的青年离自己愈来愈远,而大仇得报的愿望却离自己愈来愈近。